第63章 63. 李蒙王方（192年，九月）

汝南郡的消息像风一样，很快便传到了常山国。

蔡琰听着来人将许劭评价张燕的话复述出来后，不由得莞尔一笑。

“雄才武略，擎天之柱……这许劭倒确实给良人了个极高的品评！”

张燕闻言也是嘴角带笑：“想不到这月旦评的结果竟然传的这么快，莫不成这几日时间已经传遍了天下不成？”

蔡琰缓步走到了张燕身后，给他按揉着肩头欣喜道：

“良人，这月旦评可是汝南郡最为出名的品评活动，各地的学子和名士都会前去，自然这消息也就传的极快，良人得了如此美评，想必不久之后就有大量的贤才来投靠良人了！”

张燕虚眯着眼睛，享受着蔡琰给他按摩的待遇，伸出双手盖到了蔡琰的小手上，询问道：

“琰儿，这祢衡将如此宝贵的机会给了我，不知我该如何嘉奖他呢？”

蔡琰缓缓摇了摇头：

“良人，祢衡为人有傲骨，心中并不屑于恭维他人，他在心中对于许劭是轻视的，并不希望依靠他来成名。”

“他将这个机会让给良人，是知道良人身为一名主公需要得个美名，但如果良人因此而嘉奖他，便会引起他的不悦……”

“祢衡在心中认为妾身与良人是远高过他的存在，若是良人因为他瞧不上的事情而嘉奖他的话，他反而会因此而大失所望……”

“所以良人并不需要因此嘉奖他，只当此事从未发生过就好……”

张燕听着蔡琰说的颇有道理，便将双手伸至蔡琰的手腕，轻轻搓磨了几下道：

“琰儿说的不错，倒是我想的不周到了……”

正当蔡琰还要开口再言的时候，窗外忽然传来一句守卫的叫喊声：“校尉李蒙、王方二人前来拜见主公！”

还未等张燕反应，只见蔡琰浑身一震，刚才还柔软如无物的身子一下就绷紧了起来。

“他们来了……那也就是说……我父也到了……”蔡琰红着眼眶，带着哭腔说道。

张燕此时也想起了李蒙王方是负责运送蔡邕和董氏一族的人，当即转过身将蔡琰眼角的泪珠抹掉。

“琰儿别哭了，快出去迎迎蔡大儒吧！”

蔡琰微微点头，跌跌撞撞的向门外走去。

张燕见此赶忙跑上前去，扶住了蔡琰道：“琰儿小心些走，我扶着你。”

“嗯……”

“良人，为何我明明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此刻还是这般痛苦？”

蔡琰痛心的捂住了自己胸口，眼泪像珠子一样连串的掉在地上。

张燕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蔡琰，只能将蔡琰抱的更紧了些。

两人缓缓迎向李蒙王方二人的时候，董白自二人身后也脚步沉重的走了过来。

董白的双眼早已经变得又红又肿，但她还是象征性的对着张燕蔡琰行了一礼。

蔡琰回了一礼，颤抖着声音，沙哑的问向府外的李蒙王方二人道：

“二位将军自长安远道而来，蔡琰不胜感激，不知我父高阳乡侯在哪？”

“还有董小娘的族人，他们都在哪里？可否麻烦二位将军带我们前去见见？”

蔡琰抿住了嘴唇，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张燕的大手不断的捋着蔡琰的后背，才将蔡琰因为悲痛而感到酸涩的身子缓和了一些。

李蒙王方见两位痛哭的美人从府中走出来，赶忙道：“见过张将军、蔡小娘和董小娘！”

“我们总共带了三千西凉甲士，现在正于上艾城外待命，高阳乡侯和董太师他们和我们那三千西凉甲士在一起。”

“那请二位将军带我们先见见他们，然后再将他们下葬……”

董白见蔡琰紧蹙眉头，痛苦的说不出来话，便开口哑声说道。

李蒙王方知道二女痛苦不已，便拱手道：“请张将军和二位小娘随我二人出城！”

“麻烦二位将军了！”

张燕回礼道，又揉了揉蔡琰的胸口轻声道：“琰儿若是感到难受，就哭出来吧……”

蔡琰无声的靠在张燕怀中点点头，又滴落几滴泪珠。

明明出城外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但蔡琰董白二人只觉得路程变得出奇的漫长，越到城门附近，二人的脚步就迈得越慢。

很快，几人刚走出城，便见到迎来的三千西凉军。

这些士兵皆身穿铁甲，头戴凤尾兜鍪，身后系着深黄色披风，一手持有方，一手持着一人高的方形大盾，腰间还挂着可以单手击发的强弩。

张燕随意一扫，发现其中还有不少骑兵，那些骑兵的防具和步兵几乎一样，只是他们并不持盾，手中的兵器也变成了标枪和长铍。

这一眼便知这三千西凉军是不可多得的百战精锐！

李蒙王方高喝一声道：“将董太师和其族人与高阳乡侯的灵柩全数请出来！”

三千西凉军闻言立刻分成两队，两队间空出一条空隙，一个个木制的棺材便挨个的被西凉军抬了出来。

蔡琰和董白见此差点没哭晕过去，好在张燕将她们二人扶住，才没倒在地上。

董白像是疯了一样扑向了那一口口棺材，将棺材盖推开，看着其中一具具有些腐烂的尸体，董白早已哭哑的嗓子再次嚎哭起来。

“叔父！父亲！娘亲！……”

董白将棺材盖挨个推开，每见到其中的遗体便惨叫一声，直到见到董卓的尸体时，

董白又凄厉问道：“我祖父为何不是全尸……”

李蒙只得回答道：“董小娘，太师的头颅被吕布那个奸贼割下，在李将军等人攻入长安之前便逃了……”

“啊！！”

董白闻言痛彻心扉，竟然因为伤心过度，直接昏厥了过去。

两侧的西凉军赶忙扶住董白，将她扶到树荫下歇息。

蔡琰的状况则是更加的糟糕，她伏在张燕身上，小脸惨白的不断的喘着粗气：

“良人，我的胸口好痛，好痛……”

张燕搂紧了蔡琰道：“琰儿，那不如就不要看了……蔡大儒逝去了那么久……”

蔡邕虽然比董氏一族死的晚一些，但遗体的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蔡琰缓和了一些，哑声坚决道：“不……良人，怎么我也要见一见父亲的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