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太极拳剑

金刚门的掌门?

张无忌闻言脸一红,严肃凛然的气势一窒,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他一个天下第一大教的教主,隐藏身份代替武当迎战,确实有点说不过去,还让对方的掌门人给发现了。

但眼下是武当生死存亡之际,肯定不是顾及脸面的时候。张无忌是温厚之人,却不是傻子,不会眼睁睁看着武当就此沦亡。

他当下便沉声道,“先父乃是武当张五侠,论及辈分,我如何不能唤真人一声‘太师父’?我今日出手,用的也是武当功夫‘太极拳’,依在下看来,此番代替武当出战,并无不妥之处。”

说完,他转过身,便朝张三丰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眼眶一红,哽咽道,

“孩儿无忌,拜见太师父,请太师父宽恕孩儿隐瞒之罪。”

张三丰哪里会因此怪这个身世可怜的小徒孙?走上前扶起了张无忌,双目含泪,惊喜非常,只不住道,“好孩子、好孩子。你没死便好...”

明教教主和武当张真人当场认起亲,大堂内一改剑拔弩张的气氛,变得和和美美起来。

而就在这时,武当派中外门长老终于认出了陆浔,跳出来指着陆浔大骂,

“陆浔!你身为武当弟子,为什么要背叛师门!居然还自称金刚门门主,你、你数典忘祖,忘恩负义!简直为天下英雄所不齿!”

“恩?什么恩?你说的恩就是让宋青书处处排挤于我,甚至还狠心将我推下后山山崖不成?”陆浔淡淡道。

他穿越过来,对前身的记忆留存不多,只记得星星点点,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宋青书对自己的排挤。所谓爱屋及乌,厌恶自然也会顺延,陆浔无论如何也不愿再在武当做一个小道士。

“彼视我如草芥,我自然视尔等为寇仇。”陆浔道。

张三丰听了陆浔的一段话,脸色有些沉重,疑惑地看着武当外门长老:“事情果真是这样吗?”

长老目光躲闪,不敢看张三丰。

见外门长老默不作声,陆浔在这时提醒道,“真人要是还不信的话,大可以问问武当外门弟子。”

张三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见陆浔的神情不似说笑,于是转而严肃审视着门下众弟子。

过了一会儿,终于有弟子扛不住这位大宗师的威严,心中胆寒,扑通跪在地上,结结巴巴的道,“掌门,此事...我、我们外门弟子有所耳闻,还有十几名师兄弟都被宋师兄...”

言语虽未尽,却算是获悉了真相。

张三丰痛苦地闭上眼睛,又气又怒,身形一个踉跄,几乎要站立不住,喃喃道,

“我只道青书这孩子一时糊涂,这才走上歧路...没想到,他竟是天性奸恶至此,连外门弟子都...原来我往日都被他瞒了。”

“陆小友,是我武当对不住你。老道在这儿给你赔罪了。”

张三丰凄然一笑,神情悲痛,万分惭愧,“青书这孩子不久前连同鞑子伪装的少林高僧偷袭于我,已经叫我废了一身武功。

只是青书毕竟是老道爱徒远桥之子,老道决计不能将他交于小友之手,任凭小友发落,还望海涵。至于遭了青书毒手的...老道也会想办法给他们的家人一些补偿。”

宋青书连同鞑子一起偷袭张三丰?又tm是电影剧情?

听了张三丰的一番解释,陆浔讶异地转头看了看身边娇艳的小郡主。

小郡主则朝他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脸呆萌无辜。

赵敏耸了耸肩,笑嘻嘻道,“陆门主是说宋青书呀。他被我抓住之后,为了活命就主动请缨来偷袭张三丰啦,我有什么办法?只能随了他的意,让他来咯。人家原本只打算派一个刚相来着...”

“不过,没能让陆门主亲手报仇雪恨,小女子万分惭愧。”

小郡主望向陆浔的美眸中闪过一丝异彩,笑吟吟道,“等咱们攻破了武当,小女子一定将他送到陆门主面前,任凭陆门主处置。

到时候无论是剖心剖肝,都听陆门主的,陆门主意下如何?”

赵敏打算和陆浔熟络一下,试试看能不能将他拉拢过来。先前她在绿柳庄因功力不济,吃了张无忌的亏。这次气势汹汹领来的绝世高手阿三又被张无忌给轻松料理了。

如今居然送来了一个和张无忌五五开的大高手,还和武当有死仇,不得赶紧想办法笼络住?

陆浔还没回应赵敏,张三丰这时又开口了。

他注视着陆浔,喟然轻叹道,“陆小友,老道看你身怀一身绝世武功,竟能和我无忌孩儿激斗百合,不相上下,又自称是金刚门门主,许是在悬崖下遇到了火工头陀吧?”

“真是一饮一啄,皆是定数。”

“昔年老道先师,觉远禅师偶然间获得过一部《九阳神功》,不知怎的,让少林寺一个烧饭的头陀也学了去。反而是老道未能将《九阳》学全,与少林无色大师、峨眉祖师各学了一部分。”

“火工头陀练成神功后挑战老道,老道和他大战三天三夜,侥幸胜了一招。谁曾想,他竟万念俱灰跳下了后山。老道一直引以为平生憾事,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没有死...”

“老道更想不到,他竟恨我如斯,甘愿即日速死,耗尽百年功力,也要硬生生再造就一个九阳神功大成之人。”

即日速死?耗尽百年功力?

陆浔闻言神色一变,沉默不语。

想想也是,九阳神功哪是那么轻松就能大成的,要是真这么简单,火工头陀还不早就批量制造绝世高手了?

火工头陀究竟费了多少心力,陆浔不清楚。但他这一身“三个月速成版”的大成九阳神功,居然能和张无忌练了数年,稳扎稳打的九阳神功平分秋色,其间火工头陀花费的代价之大,实在难以言喻。

其实,在最后火工头陀用藤蔓驱赶他离开时,陆浔心中已经隐隐有了预感,只是当时没愿意细想下去。现在让张三丰开口,终于打破了这层朦胧面纱。

火工头陀没了功力傍身,此时八成已经身亡。

想着想着,陆浔心底难免为这便宜师傅感伤起来。虽然他们相逢日短,火工头陀也别有用心。但自己这一身绝世武功,还是得归功于火工头陀,他为自己付出了许多。

不管怎么说,这一份香火情必须得急着。

“陆小友,老道欠你一个交代。对你师父...老道亦深感歉意。”

张三丰适时地再次开口,认真道,“金刚门与武当素日恩怨颇深,老道不求一朝化解。我这无忌孩儿的武功境界你也见识过了,你们都身具九阳神功,即便生死相搏也难分胜负,反而可能会给其他人留下可乘之机。”

陆浔又是一阵默然,算是认可了张三丰的一席话。

根据他先前和张无忌的交手,陆浔也明白,两人目前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

张无忌实战不是太行,没有名师指点,比不上被火工头陀手把手教导的陆浔。

但张无忌身怀九阳神功与乾坤大挪移,一个长久续航,功效惊人,一个激发潜力,真和陆浔死斗,打到最后鹿死谁手还真说不好。

“陆小友。恰好老道不久前苦心孤诣,创出一拳一剑,名曰‘太极拳’、‘太极剑’。今日老道与陆小友演示一番,若是陆小友自恃破的去,便当场了结恩怨。如若不能,今日不如还是先就此退去,日后再来寻仇吧。”张三丰微笑道。

“太师父!”

张无忌神色一动,就要上前阻止张三丰。

在他看来,陆浔既然和他一样身具九阳神功,又练了十几年武当功夫,要是真的让陆浔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难保他也会就此学会太极拳剑。这岂不是资敌之举?

张三丰却豁达一笑,只一抬手,制止了张无忌再说下去。

他身为一代大宗师,何尝没有想到这点,却对此毫不在意。让他学了去,又能怎么样?到了张三丰这等天人之境,已然不是区区一两门神功大成就能抗衡比肩的。

他所传太极拳剑,无非是想要就徒孙加害一事,给予陆浔合理的补偿,想要了结陆浔与宋青书的一番仇怨,教此事点到即止。而陆浔武功如此之高,纵观武当诸法,也只有太极拳剑才能让他满意了。

张三丰摆手道,“无妨,无妨。是我们武当欠陆小友的,陆小友要是天资聪慧,学了便学了去。这太极拳剑,岂能抵得了活生生一条性命?”

张三丰神色诚恳至极,接着道,

“只是陆小友,据老道所知,金刚门已举派转投鞑子,甘做家奴,失却了高手心气。而令师火工头陀一生刚烈,不弱于人,一相对比,又何其可悲可叹?以小友的盖世武功,难道甘愿统领一家奴门派?”

“如若陆小友有朝一日想另建金刚门,老道必当全力襄助。万望陆小友顾念汉人之情,万万不可被仇恨所惑,自甘堕落与蒙古鞑子混迹为伍!”

“喂!张老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赵敏立刻就急了,在边上气得跺脚。

什么家奴门派?什么叫自甘堕落与鞑子为伍?

她看了眼神色犹豫,似乎有所意动的陆浔,顿时又惊又怒,连连暗叫不好。像这样的高手大都自矜身份,要是被张老道三言两语化敌为友了那还得了?

果然,陆浔沉吟片刻,对张三丰的语气都好了许多,“张真人,晚辈一定会好好思量一番。”

赵敏闻言不禁微微色变,心中暗骂起张三丰害人不浅。

陆浔略一思索,抱拳道,“请张真人出手,让在下一睹真人风采。”

听完陆浔回话,张三丰微微一笑,“既如此,便请小友品鉴品鉴老道这一拳一剑,与金刚门绝技相比,到底如何。”

张三丰挥袖推开搀扶他的几人,向前几步,双手缓缓提至胸前,开始一招一式缓缓演示了下去,口中缓缓道,

“太极起手式...”

“单鞭。”

“揽雀尾。”

“提手上势。”

“....”

陆浔认真看了一会儿,忽然耳边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这门拳术旨在‘虚灵顶劲,含胸拔背....’”

陆浔闻声一惊,注意力从招式转移到张三丰脸上,只见张三丰动作微顿,朝他笑了一笑,嘴唇微动,竟是使了个“缩音成线”的秘法,将太极拳的口诀要旨悄悄地都与他细说了一遍。

不一会儿,一遍“太极拳”结束,张三丰长长舒了口气,又对身边人说,“取柄剑来。”

张三丰执剑在手,随意拈了个剑诀,笑道,

“场中虽高手如云,能悟得我‘太极剑’的却只有两人。其余人若有缘学会,老道亦要恭贺他一番。”

“无忌,陆小友,我这门剑法意在‘神在剑先,绵绵不绝’,且看好了。”

说完,他又双手成环,缓缓开始使这一路剑法。

看得在场一众高手直皱眉头——这剑法软绵绵慢吞吞,如何能临阵杀敌?只是张真人先前那一部“太极拳”被张无忌使得鬼神莫测,他们不敢对这“太极剑”心生轻视。

只是细心看了一遍,众人纷纷抓耳挠腮,实在看不出来到底厉害在哪,只看张无忌、陆浔二人看得认真,又不好出声质疑。

“无忌,陆小友,记得多少?”一套剑法洋洋洒洒使完,张三丰笑呵呵道。

陆浔和张无忌面面相觑,他俩九阳神功大成之后,天下武功俯仰可拾,自然是一遍之后就学得差不多了。只是这太极剑实在是...有些诡异。

“孩儿忘了小半...”张无忌面露惭愧。

“张真人,我忘了大半了。”过了一会儿,陆浔接着开口。

二人搜索枯肠,闭目沉思半晌,最后异口同声,“忘得干干净净了。”

“那便是练成了。”

张三丰抚须哈哈大笑,转身挥袖,便欲送客,

“陆小友,赵姑娘,此间事了,还请就此下山去吧。老道与无忌孩儿好久未见,无暇顾及各位,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多多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