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图塔,找一个能化替孩子的人,代替孩子,不是我,请一定记住……“
女人轻抚着微隆起的腹部,而这里面,是个死胎,她的脸庞白得像大理石一样,胸口汩汩流出鲜血,无法挽留的灵魂逐渐脱离身体,她大睁看眼睛,疯狂又渴望地寻求着什么。
但,西图塔是不能给她安心的回复的,下葬那天,她的眼睛依旧大睁着,西图塔的脸上布满老旧的疤痕,却没有布满对妻子的不舍,毕竟,那是「监护人」的女儿,监护人去世后,他就再也无法对她说话了,即使她挡下了战场上那支本该射向他胸膛的箭。
镜楼外的战争比镜楼内的厮杀简单得多,可西图塔还是疏忽了,妻子从马上跌下来过,肚子里有了死胎,现在,她的生命被彻底剥削。
从镜楼出来的人,没有监护人,就彻底活不下去了,即使活下去,也永远失去了和爱人说话的权利,最后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
但,他还有任务要执行,他没有人脉,因此,只有一个办法能帮助到他。
昔日的镜楼杀神,此刻出现在了看台之上,他的监护人曾待过的地方,他无数个厮杀的日夜曾观望的地方,现在,他站在这里,找到一个适合当他女儿的人。
镜楼最底层的闸门开启,孩童在铺满沙砺的地面挥舞手中的武器,他们的战斗就和玩耍一样,给不了致命一击的同时,在地上铺满了残肢断臂。
西图塔显然无法从这堆小屁孩中挑选出自己的女儿,他们估计连西图塔的毛发都抓不到,就会被西图塔杀死,必须想办法激起他们东刻的欲望。
西图塔毫不犹豫向上层发出了加大难度的请求。
命令下达,闸门再次开启,而此刻,跑出的再也不会是孩子了。
一只比闸门还高的怪物,弯腰走了出来,它的皮肤是青黑色的,肌肉的发达程度是成年男性的40倍,它的口中全是尖牙,唾沫像流水一样狂流——它最起码饿了八天。
那些孩童开始了尖叫,没能跑开的,都成了怪物的菜肴。
西图塔死死盯着唯数不多反抗的孩子,但大都是些三脚猫功夫,这改变不了被吃掉的命运。
此刻,最出彩的身影悄然出现,这令看客非常意外。
红色的大裙摆是很碍事的,正常人不可能穿着那样繁锁的服饰飞檐走壁,但那个棕发女孩可以。
突如其来的意外之喜引起了西图塔强烈的兴趣,他专注地看着那个女孩,战鼓在他的胸膛内隆隆作响,女孩的步伐也越来越快,她的扇子在高空飞出,闪过一道银光,直直划向怪物的脖子,随着血液的喷涌,怪物轰然倒塌,地面上沙子都震起数米,而那个女孩也从墙面滑下,平稳落地,扇子在击杀一个男孩以后回到了她的手中。
动作干净利落,每一击都是致命,这就是西图塔梦想中的女儿。
金币被扔到了「监护会」的桌上,满满一整袋的金币,这说服了管理者,虽然无法说服那个孩子,但,已经足够了。
西图塔带走了女孩,他特意找女佣换掉了女孩的华服,并且迷晕了女孩,轻而易举将她扛在了肩上,走出了镜楼。
西图塔徒步走回了监护人的领地,监护人和她的离去,让领地人去楼空,没有人敢和西图塔这个杀神独处。
西图塔将女孩扔在了妻子给腹中死胎所准备的小屋里,女孩在此刻睁开了眼睛,随后,她猛然跃起,拔下了西图塔腰间的匕首,朝着他的脖颈刺去。西图塔躲闪不及,只能用手臂挡下,他奋力抓住女孩的手腕,拔出匕首,击倒女孩。
“亡徒,不得杀死监护人。“
西图塔机械般地说出了这句话,随后,他听见了女孩的笑声,像铃铛一样的,清脆又爽朗。
“大叔,你真有意思。“
女孩自顾自地走到了一个包袱面前,在里面翻找着,里面有那条红色的裙子,她在厮杀时穿的,还有很多华服,大多数是宫殿礼服,还有少部分是公主或王子睡觉时穿的衣服,还有些用金银和宝石所制成的武器和饰品,这不能让西图塔看出女孩的身份,相反,女孩似乎成了一个神秘的梦影,西图塔越发好奇了。
“喂,你有没有名字?“
西图塔轻拍了下女孩的肩膀。
女孩将包袱收好,她站起来,盯着那堆包袱看了一会儿,许久,才动了动唇,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咬了咬唇,终于说道:“我没有名字。”
“那你叫'阿努雅'吧!“
西图塔说出了妻子肚子里,那个死胎的名字,他不清楚这个名字含义,但起名是监护人女儿的遗言,他妻子的遗言,这是在补足那个死胎的存在。
女孩好像并不排斥这个名字,她只是点了点头,看向了这间小屋的布置。
“这里真不错,我要住这吗,监护人?“女孩问道。
“不,我们不住这。”
这个部落是战乱频发的地方,离了部落,便是一望无际的荒漠,在这种地方徒步行走,很考验人的耐力,更向况,是两个背着包袱的人,一对“父女“。
“我们会从这里找到有水和食物的地方。嘿!这太酷了!“
阿努雅在前面又跑又跳,这引起了西图塔的反对,他不想在荒漠中浪费没有必要的体力,否则,还没找到客栈,她就会活生生渴死,成为她的监护人几乎花尽了西图塔的钱如果她过早死去,这就会成为一笔亏本买卖。
好在,跋涉许久,他们总算是找到了客栈,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不过,西图塔掏不出钱是绝对的,因为这女孩在来到他身边时,就将他的钱掏得所剩无几,他们估计连一杯水都买不了。
阿努雅叹了口气,随后从包袱里掏出了两个镯子,镯子是纯金的,上面镶嵌了不少昂贵的宝石,还有工匠精心雕刻的图画。
阿努雅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将镯子放在了柜台前,他们不仅吃到了客栈中最好的菜肴,还住到了最好的房间里。
西图塔的眼前莫名隔上了一层雾,他对这个女孩的印象莫名变得模糊了,即使她就在自己眼前,可能,他和她都在莫名渴望杀戮。
在客栈过夜之后,他们再次踏上旅途,前方,是大风乱起的阵阵沙土,他们将再次对抗饥渴,攀登极限,没有目的,也没有所谓的方向,他们要找寻的,只有战场和血液所在的地方,而带路的,只有他们自己。
身后,可是漫天尘土,亦可是血海,前方也是如此。
西图塔很快嗅到了血腥和腐烂的气味,阿努雅的目光中也掠过一丝灼热,他们抵达了军队路过的地方,一片死城。城中的物品被拖了个精光,里面,没有一个活人,但血液的味道还算新鲜,这说明,他们有机会找到那个军队——屠了一整座城的军队。
他们快速奔过了这座城,随后,转换为步行,那安军队驻扎在城外,在他们走出城之后,就看到了那些人。
能屠一座城的军队,参与厮杀的最好选择。
二人的到来,显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不过他们看的不是西图塔,而是阿努雅,毕竟,军队里没有女性。
“招士兵吗,各位?如果你们需要的话。“
西图塔面无表情地和他们打起了招呼,领头的一个高个子朝他看了一眼,随后目光又转回了阿努雅身上。
“别告诉我你是特意给我们送了个小少女当礼物,虽然,我可能会考虑招你。“话毕,周围的士兵都轻浮地笑了起来、阿努雅微皱了下眉,一支手伸向了包袱,取出了她的扇子﹣﹣她在镜楼杀死怪物时用的那把。
“你大可以尝试一下。“
西图塔给出了回复,那个高个子立刻大笑起来,走向了阿努雅,在他抓住阿努雅的手后,那把扇子再次散发银光,随后,落在了他的脖颈上,鲜血喷涌而出,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在了士兵面前。
西图塔和阿努雅背对彼此,手中紧握着武器,一场厮杀正式在此处上演。
西图塔并不信任这个女孩,但前方是杀戮,后方也应当是杀戮,他们将在这种毫无信任的战斗中寻得刺激。
在这片土地留下尸体的同时,他们的武器不约而同地靠向了对方的脖颈,随即,他们躲闪了过去,武器狠狠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