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闻言,语气十分确定的开口道。
“小人安敢欺瞒制置使大人?!”
“我家将军已经在营内等您了。”
姚翀闻言,脸上的表情一阵阴晴不定。
片刻之后,他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咬牙说道。
“走,现在就去军营!”
其实在张远说出李福将叛的时候,姚翀已经动了想要逃离楚州城的心思。
只是顾忌他要是逃跑的话,朝廷可能的惩处,姚翀这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历史上,姚翀之所以会在楚州兵乱之后第一时间逃离楚州城,那是因为楚州城内实力最强的亲宋派将领刘庆福已经被杀。
他手上没有兵权,根本无法抗衡李福和杨妙真。
可现在既然刘庆福还活的好好的,那姚翀即便再胆怯,也不至于直接逃跑。
随着姚翀的一声令下,抬轿的轿夫抬起轿子,向着楚州城内的刘家军军营飞奔而去。
姚翀坐在轿子内,一边身体随着轿子的晃动而上下起伏,一边掀开轿帘,对骑驴跟在轿子边的师爷吩咐道。
“师爷,你即刻携带本官的信物,去面见国安用,张林,阎通,邢德等将,请他们发兵配合刘将军镇压李福叛乱。”
“此次若能镇压李福叛乱,朝廷必有重赏。”
……
另一边,杨府。
杨妙真刚准备和李福一起前往军营,便接到了亲兵来报。
姚翀在离开制置使衙门之后,并没有向着杨府而来,而是往刘庆福的军营去了。
“坏了,姚翀也反应过来了。”
杨妙真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心中隐隐有了不详的预感。
李福闻言,不屑的撇撇嘴道。
“姚翀也就空有一个制置使的名头而已。”
“当初他可是靠着给四娘子你送礼,才得以进入楚州上任制置使的,我们没必要将他太当回事吧?”
杨妙真闻言,却是脸色难看道。
“不,此一时,彼一时!”
“当年我等新归大宋,各部上下一心,姚翀这个制置使自然就是个摆设,甚至没有我的允许,他连楚州城都进不了。”
“但是现在不同了!”
“就连刘庆福这个三郎的铁杆心腹,都变成了对大宋朝廷死心塌地的忠义贤良,更何况是其他人?”
“现在楚州城内心向大宋的二五仔可不在少数,这样的人越多,姚翀的份量就越重!”
说句不好听的,大宋朝廷对于红袄军这些新归附的抗金义军虽然存了打压分化,加以限制的心思。
但给他们的钱粮官位却都是实打实的。
红袄军上下吃了这么长时间大宋朝廷发的粮饷,戴了这么长时间大宋朝廷给的官帽子。
怎么可能对大宋朝廷一点归属感都没有?
李福闻言,脸上的表情也是变了。
神情难看的说道。
“四娘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照你这么说说,如果姚翀出面的话,那国安用他们岂不是不一定会站在我们这一边了吗?”
杨妙真面露深沉,思索一阵之后开口说道。
“不好说啊!”
“别管这些了,先去把军队聚集起来再说别的吧!”
李福闻言,点头表示了认可。
像是现在这种情况,唯有军队才能给人带来安全感。
两人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纵马往李福所部的军营奔去。
……
刘庆福所部的大营内。
咚!咚咚!咚咚咚!
沉闷的战鼓声响彻整个营垒。
三通聚将鼓之后,刘庆福手底下的各营兵丁于校场上集合完毕。
刘庆福在被大宋招安之后,被朝廷册封了一个正四品忠武将军的武散阶,职司为楚州副统制,理论上下辖一个厢的军队。
当然了,也就只是理论上而已。
朝廷给刘庆福所部下发的军饷粮草,确实是按照一个厢的编制来发的。
但军饷从国库拨出,经由户部,兵部,转运司,都统制,制置使等官老爷们几次过手,层层盘剥下来。
最终能到刘庆福手上的,最多三成。
嗯,三成都算是我大宋的官老爷们有良心。
靠三成的军饷和粮草,想要养活一个厢的军队,那肯定不可能。
这也就逼得刘庆福不得不私底下裁撤军中老弱,但又让这些被裁撤掉的老弱,依旧存在于粮饷册上。
然后拿这些只存在于粮饷册上的人的该领到的军饷粮草,用来养活真正存在的兵丁。
以免军队变成空有数量,而无战斗力的叫花子兵。
嗯,这种行为其实也可以说成是吃空饷!
很多时候,军队吃空饷其实不光是军中不干净,朝中的问题往往更大。
在刨除那些只存在于花名册上的兵丁之后,现在刘庆福手底下的实际兵力,大概在七千人上下。
听起来不多,但这七千人大多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真正经历过阵仗的,实打实的战兵。
等到要打仗的时候,刘庆福以这七千战兵为基础,再拉壮丁征民夫,凑个满编厢那也是轻轻松松。
值得一提的是,刘庆福的这七千中,披甲率达到了两成有余。
七千人中,有将近一千五百人披挂了甲胄。
这个披甲率,绝对不能算低!
别看后世统计的,两宋时期军队的披甲率高达百分之七十。
但这是在断章取义。
宋军按照编制大概分为禁军和厢军两部分。
禁军主要负责驻守京城,镇守边关,对外征讨,对内平叛等作战任务。
而厢军则是地方州府的镇守部队,只需要镇守地方即可。
做个形象点的比喻,两宋的禁军就像是明代的京营和边军的集合体,或是清代的八旗兵。
而厢军则是明代卫所或清代的绿营。
双方的战斗力压根不在一个层面上。
能有百分之七十的披甲率的,在宋军中也只有少数精锐禁军能够做到。
比如说北宋初年能压着辽国打的静塞铁骑。
比如说南宋初期活跃在抗金一线,同金军的铁浮图死磕的岳家军,韩家军等。
但这样的精锐,在宋军中的比例是多少?
至于说普通禁军?
他们最多能有个两三成的披甲率顶天了。
而厢军,更是可怜到只有军官才能披挂甲胄,披甲率几乎为零。
而你总不能说普通禁军和厢军就不是大宋的军队,算军队披甲率不用把他们算进去吧?
这不扯犊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