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中邪

晚上,十点二十分。

叶胜坐在会议桌边,又一次地翻检着那些面试者的履历。

17份面试者履历,16份面试记录。

赵孟华、柳淼淼、苏晓蔷、陈雯雯……这些长相俊美、家境优渥、托福高分、成绩优秀的高中生们的履历在他手上一张张滑过,最后都被随意地丢到一边。

这些人都只是幌子,都只是最下面的那张履历上的人的陪村。

叶胜翻到那张履历,履历上的照片是诺玛从芝加哥大学申请表上调出来的两寸照片。

两寸大头照上的人傻头傻脑一脸衰相,怎么看也无法跟卡塞尔学院五十年未出的“S”级联系起来。

无论是他的家庭情况,还是过往在学校的表现,都只能说是平平无奇……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平平无奇的家伙,在今天和叶胜见面的时候差点用一道眼神将他的神智碾碎。

那是怎样的眼神?如同被严冬封冻的湖面般深邃而冷漠,反射着无情的光泽。

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温情,只有无尽的冰冷与漠然。

人在他眼里仿佛不是生物,是一道呼吸就能吹走的尘埃、是一个眼神就能劈碎的肉片。

再次回想起那个眼神,叶胜的身躯仍然会不由自主地颤抖,他感觉那道眼神会成为他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的梦魇。

“不能……这样。”

他捏住拳头,喃喃道。

“我不能再受影响了,接下来还要执行任务……还有夔门计划的事情……”

“还有亚纪……”

他想起那个明媚温柔的女孩。

白天的时候她可能是受了影响,在路明非离开后没多久就突然倒下了。

就算送到医院,医生也检查不出什么结果,只说可能是受到惊吓导致晕厥……他安排了诺诺在一旁陪护,自己则匆匆赶回了丽晶酒店。

诺玛通知他古德里安教授晚上会到酒店,叶胜觉得自己必须跟古德里安教授说清楚白天时发生的事情。

不然的话……可能会有他无法想象的后果。

“面试结果怎么样?”

大门突然打开了,一个人拎着个手提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我买了红眼航班的票,刚刚降落就直接过来了……路明非的面试情况怎么样?”

那是个老人,风尘仆仆,鼻梁上架着深度眼镜,一头花白的头发蓬蓬松松,不是烫过而是不知多久没梳理过,一身邋遢的西装,一条肥大的裤子。

正是古德里安教授。

叶胜一惊,然后猛地站起,“教授……”

“怎么了?叶胜,你的脸色很差啊。”

古德里安教授看着叶胜苍白的脸色诧异地说。

“对了,亚纪和诺诺呢?是不是睡觉去了?”他东张西望。

“她们……”

叶胜感觉自己嘴里有点苦涩,不知道这些事情该从何说起。

“唉,算了,她们女孩子熬不得夜,睡就睡了吧。”

古德里安教授大概是想差了,自顾自地摆了摆手。“叶胜,你先说说路明非的面试结果怎么样?”

“路明非……”叶胜犹豫了一下。

“我们邀请了17个面试者,只有他一个人没来面试。”

“……没来面试?”古德里安教授一愣。

他丢下手提箱冲到叶胜的桌子旁边,伸出手抓起那一大把面试者的资料,胡乱地看了几眼。

在发现16张面试记录中没有一个是路明非的面试记录后,老家伙顿时慌了。

“怎么回事?诺玛不是给他发了邀请函吗?路明非怎么没来?”

古德里安教授大惊失色,“几十年了才出现这么一个‘S’级的候选人,你们怎么把他给漏了?你们难道不知道这场面试事实上是为他一个人准备的?”

“我知道,而且……路明非确实来了酒店。”叶胜艰难地回答道。

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路明非没来……好像也不算完全没来?

只是没来面试而已,酒店他还是来了的。

“来了酒店你们为什么不面试他?”

古德里安教授无法理解地看着叶胜,眼睛鼓得跟蛤蟆一样。

“你们不会在搅些入门测试之类的东西吧?我看过一些中国的玄幻小说,天才入门之前总是会经历一些不知所谓的入门试验……然后一怒之下出走门派!”他嚷嚷道。

叶胜苦笑一声,“怎么可能?我们还不至于那么无聊,总之……路明非的情况很复杂。”

他走到笔记本电脑边上,调出了白天时的录像。

“教授你先看看,看完你就知道了。”他把电脑推到古德里安教授面前。

老头疑惑地看了叶胜一眼,然后在电脑前坐了下来。

五分钟后。

古德里安教授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视频里那个和资料里截然不同的路明非,不解地挠了挠头。

“所以,你的意思是路明非他……中邪了?”

古德里安教授眼神有点迷茫地指着画面中的路明非问道。

叶胜叹了口气,“我只是大致地这么去形容,但是他的表现确实很不正常。”

他斟酌着自己的用词,试图把自己的感觉表达出来。

“路明非他……身上有了很大的变化。”

“怎么说呢?他现在变得很奇怪,很诡异……我的意思是,他和资料上表现出来的曾经的他完全不一样,仿佛从内到外彻底换了一个人。”

“我去调查了路明非的酒店记录,早在我们向他家里发去面试邀请之前他就已经住了进来,而且是直接通过这家酒店老板的渠道办理的入住手续,住在最高层的总统包间……但是在那天之前他和这所酒店的任何人都没有过关联,他甚至都没来过这个地方。”

“我还调查到,就在我们发出邀请函的同一天路明非的家长还报了警,路明非的婶婶还被警察带走批评教育了。”

“他们报警的理由是路明非的婶婶坚称自己的家里有鬼,她信誓旦旦地告诉警察,她的侄子路明非……被鬼上了身!”

叶胜低声说。

古德里安教授呆呆地看着视频中的路明非。

“路明非……被鬼上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