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斯本来是在卡车上待着养伤。
但是当他听到前头俘虏了一队来自突厥第九山地师的溃兵后,他一下就跳下了车。
挎着一杆枪,不顾一切地就冲了过来。
为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把这些宝贝一样的山地兵收进一连的口袋。
但没想到的是,凯塞林那个老东西竟然先他一步。
不仅不听命令,带着人去救林希。
而且还一下把所有的溃兵全部收入囊中,一个没给他汉斯剩。
“吝啬鬼,好歹分几个给我啊!”
“我们一连恰好缺这样的士兵。”
“长官,您倒是说说他啊,凯塞林怎么能把所有人都带走?”
汉斯一脸的不忿,然而他已经来晚了。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和林希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凯塞林给那些溃兵登记造册,入编制。
“你叫穆斯塔法对吧?”凯塞林满脸笑意地问着那名金勋中士。
没想到啊,没想到!
原本只是顶着被责罚的风险来支援林希,却捡到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
“没错,长官,穆斯塔法·伊利亚特!”
“您叫我伊利亚特就好!”伊利亚特大声回答道。
他的双眼深凹,两颊生着浓密的胡须,脸型大而方,具有明显的突厥人特征。
“好,那你继续做山地排的排长!”
“继续管理你的老部下!”
凯塞林笑了笑,指了指他背后的那些突厥溃兵说道。
“明白了,长官!”
“我会把山地排训练成新的山地魔鬼!”
“他会变得比第九山地师更加地凶猛!”
伊利亚特满怀信心。
他之前在第九山地师干的就是教导任务,包括他的这些部下,也是从各个连队选拔上来的尖子。
他们每个人都深知该如何训练出最英勇的山地战士。
听见伊利亚特这么充满信心的回答,一旁的林希也不由得鼓了鼓掌。
“好,那就完全交给你去练,如果你真的能训练出新的山地魔鬼!”
“我不介意从其他连队抽调出更多的尖子,到你的山地排去!”
“凯塞林,你也听好了!”
“山地排只是挂在三连名下,你不许给我耍威风!”
“训练上的事也不许你多掺和!”
“山地排要是有什么问题,许你们直接跟我汇报!”
林希的这几句话,让伊利亚特瞬间热泪盈眶。
在第九山地师时,那里的指挥官只将他们这些人当做战争的工具。
没有人看重他们,没有人完全的相信他们。
就连最基础的战术训练,也被指挥官派了人时刻紧盯着,必须完全按照帝国的计划,丝毫不许有任何的违背。
只有林希,第一次见面就愿意把珍贵的军粮分给他们。
只有林希,会无偿地信任他们这些雇佣兵。
“长官!”伊利亚特几乎要哭出声。
一旁,汉斯和凯塞林的心中也是感慨万分。
他此刻才真正地发现,林希和他曾经跟过的那些普通军阀到底有多么的不同!
那些普通军阀只把战争看成工作,看成土匪抢劫一样的谋生手段。
唯独林希,似乎只有他把战争看成了真正死人的地方。
他多了一种军阀没有的人情味!
凯塞林心里已经默默地下了决心。
他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可以终身为之卖命的长官!
“好了,别像个姑娘一样哭哭啼啼!”
“收拾东西,准备跟好大部队,往下一处目标进发!”
林希下了命令。
夕阳把整片天空染成了火海,苍鹰在云上飞过,喙间衔着山雀。
金橡叶在一处村子停下。
这处村子不大,靠在大路边,周围是几块已经捣毁的农田。
村子里稀稀拉拉地散落着十余座茅草屋。
村子中间横过去一条人为平整过的泥巴路。
泥巴路上翻了一辆散架的马车,马车底下散发出腐烂的腥臭味。
顺着腥臭味过去是几堆白骨,有几片蓝色破布趴在上面。
林希皱了皱眉,对着身后的传令兵招了招手。
“告诉汉斯,马尔斯,凯塞林还有巴托克!”
“一连负责去把守村口!”
“二连在村后设岗哨!”
“三连侦察地形,检查每一处可用的房屋!”
“炮排停好卡车,守好辎重!”
“一个小时后开饭!”
下午六点,林希带着金橡叶的人进入了这处村庄。
席卷伊斯坦布尔的这场战役,已经让整片达契亚地区寥无人烟。
村子里只有几个年老体衰的白发老人,颤颤巍巍地坐在门前。
很显然,他们那断断续续的生命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他们跟上子女的背井离乡。
因此,他们被留了下来,在这片乱世中惶惶不安。
“请别害怕,我们是条顿人的军队,只是来此借住一夜!”
“绝不会随便伤害无辜!”
林希从口袋中取出几枚银晃晃的银币,放在了那几位老人的手里。
这些银币已经足以满足他们至少两个月的生活了,如果这里能买到生活物资的话。
“唉!”林希叹了一口气,离开了那儿。
他分明看见,有几位老人的胸前还挂着几枚金十字勋章。
显然,他们曾经年轻过,也曾是雇佣兵。
“长官,您没有必要可怜他们!”
“他们年轻的时候,也曾闯进别人的村子,杀死别人的孩子,侵犯别人的妻子。”
“如今年老体衰,这样的厄运自然又落到了他们头上。”跟在林希身边的巴托克突然说道。
这个世界拥有极为庞大的人口总量,因此人命就成了最不值钱的东西。
像普洛耶什蒂这样的大城市或许还好一点。
它们被各大家族和老兵同盟会掌控着,还有律法可言。
而像克里斯汀这样的普通村庄就不一样了,它们完全就是各路军阀予取予夺的玩物!
只要有了战乱,它们就是最先毁灭的地方。
“我知道了!”林希点了点头。
他来到了村子中央的空地上。
在这儿,一些士兵正用军绿色的帆布搭起帐篷。
有人伐倒了一棵老树,劈成干柴,一团篝火冒了起来。
橘黄色的亮光照在卡车上。
整整行军两天的金橡叶士兵,放了枪,围在篝火旁。
营部的炊事员正在一口大锅中煮着罐头。
“凯塞林连长,再跟我们讲讲不列颠空战呗!”
“是啊是啊,我们都好几天没听了,心里发痒哟!”
三连的位置,几个一等兵排长正在起哄。
林希混在他们后头。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凯塞林居然还有在空军服役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