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董兰和田柳生的半截身子掉落下来,陈吒脑中咯噔一下。
董兰也不过就是个菜鸡,剑法稀松,反应迟钝,打个野猪什么都帮不上,只会在树上干嚎。
田柳生读了点杂书便了不起,装得人模狗样的,不务正业,修为连董兰都不如,丢个没用的破斧头当功绩。
只是……
“……你们怎么就死了呢?”
“你们怎么能死呢?”
“灵豚不要了?功绩不要了?”
“你们刚提升的瞳术和耳力呢?怎么会注意不到?”
“我还没带你们回去耀武扬威呢?”
“人……怎么会死呢?”
陈吒脚步慢下来,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那两截尸身。
“陈吒!你在干嘛!来帮忙啊——!!”
侯忠还在旁边叫嚷着,但陈吒浑然不觉。
“对了,还有小道……”
“一样是个蠢货,修为稀烂,纯靠凡人武艺硬撑……”
陈吒看向另一边,秦小道胸腹大开,肠子流了一地。
“……对喔,秦小道也死了。”
陈吒慢慢从怀里摸出那张符箓。
无忧真符。
“……我为什么没早点把这玩意儿掏出来呢?”
“……我还想等什么呢?”
“因为还没到我自己的生死关头吗?”
陈吒猛然拉开衣襟,露出雪白的胸膛来。
丰灵子所赠的无忧真符,啪地一声,贴在胸口。
刺痛……
那符甫一贴肉,立刻伸出数条细小的触须,蚊子嘴一般,刺进皮下。
血液被抽出,顺着这些细须,飞速泵入符箓之中。
符箓肉眼可见的充盈起来,微微隆起,随后——
更多细须从符箓中冲出,贴着皮肉,往肩脖,往两肋,往腹部……
细须接连伸出,不断蔓延,末梢扎入全身大穴。
穴位经脉中一片滚烫,无数反应剧烈进行着。
陈吒额上仙眼睁开。
两头魔物的动作,都似乎慢了下来。
“肾上腺素……”
“不,不止……”
“恐怕有甲基苯丙胺……或者,更多……”
“甚至在指挥肌肉的增殖分化……绝不仅仅是简单的兴奋剂……”
“无忧真符。就真的能让人无忧吗?”
陈吒将手一握,力道之强,竟然发出“扑”的一声。
那赵霆似乎也察觉到不对,脑袋扭了一百八十度,软腭上的眼睛朝陈吒看来。
树上那只魔物亦弃了手中尸体,飞速爬行过来。
陈吒看了他的脸。果然是当日筑基失败的同门,包文君。
“……我来送你们解脱罢。”
央光水平挥去。
赵霆举起左腿巨爪来挡,央光在空中微微一扭,顺着巨爪向下。
在关节处一旋,重剑锋利,切入骨缝之中,将整截肢体剜了下来。
赵霆左手镰刀挥来。
陈吒左手举起,骨甲黑亮,坚如锻钢。
包文君已匍匐在地,飞速爬来,肘上异型长镰直取陈吒双腿。
陈吒左腿提起,避开镰刀,马上又向下一踩,将砍在右腿上的两只镰刀一同踩住。
包文君背上肉瘤隆起,上面三只眼睛转来转去。见镰刀一时抽不出来,立刻组织自溶,将刀刃末端齐根断去。
陈吒一剑已经砍来,在他肩上留下一道巨大的开口。
“没能斩断啊……”
陈吒左手已擒住赵霆左手,将他身子拉了过来,央光回手削去,将赵霆整个脑袋削了下来。
“……陈吒,好……倩妹妹……好吃……”
赵霆嘴里还在念着古怪的话语,声音却渐渐消失了下去。
赵霆的身体挣扎欲逃,左臂关节已经解离,只要关节断开,剩下的一手一脚以及身躯,便能奔走逃离。
陈吒手臂旋转,平削转为斜砍,一刀下去,将赵霆身子砍为两段。
断开的身躯中,已经扭曲变形的脏腑都掉落出来,其中一颗鲜红的肉球尤其耀眼。
央光一闪,已将那核桃大小的肉球切为两半。
陈吒弃了赵霆尸块,拔腿便往包文君追去。
包文君此刻已无战意,四肢着地,奔行如飞。那四肢极为灵敏,几乎没弄出什么声音。
陈吒跑得比他更快,每一步跨出,都有足足一两丈远,便似在林中飞行一般。
眼见快要追上,陈吒腿上用力,整个人弹飞起来,高举重剑,向下笔直刺下。
央光深入包文君背上那瘤,直没入柄,将这杀人魔物死死钉在地上。
包文君四肢扭动,脑袋转来转去,不一会儿,便不动了。
陈吒将重剑横向剌去,割开侧腹,翻开来看。
果然丹心已斩。
那肉团般的丹心中间,是一团模糊的血肉器官,细微驳杂,难以辨认。
陈吒握住包文君小腿,将这尸身拖了回去。
侯忠还在原地,但已吓得无法动弹。此刻见陈吒返回,嘴里颤声道:
“……你……你……你是人是鬼?”
陈吒叹了口气,将包文君甩出去,和赵霆躺在一起。
两位同窗,在此终于殒命。
很快,脑中的光芒消散了。
陈吒杵剑于地,脑袋埋了下去。
浑身麻痒酸累,无一处不痛。
痛得撕心裂肺,痛得伤心欲绝。
口水滴落,涕泪齐流,冷汗满背,手脚都不自主地震颤起来。
“……短时间取得如此强大的效果,哪里会没有副作用呢?”
“怕是神经严重失调,全身肌肉都撕裂了……”
“无忧真符,真能无忧么?”
陈吒内心明白,看了侯忠一眼,便要软倒下去。
这一眼不打紧,侯忠身后林子里,好像还有几只眼睛?
“侯……忠……你……身后……”
陈吒颤巍巍地指去。
第三只魔物,第三位同窗,姚益,就站在那里。
侯忠也已精疲力尽,别说应敌,连站起来都困难,只能倒着爬过来。
姚益慢步跑来,渐渐的,越来越快。
逐渐已是飞奔。
侯忠恐惧地惊叫起来。
姚益却从侯忠身旁一掠而过。
便似没有这么个人一般。
那脸上、头上的眼睛里,只盯着陈吒。
那非人的异眼中,竟也透露出贪婪。
两人相比,还是杵剑这个人更好吃。
更容易吃!
陈吒眼前发黑,连站也站不稳。
“……结束了?”
“我的旅程就到这里了?”
突然,姚益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陈吒眯眼看去,姚益扑在地上,手脚胡乱拨动,却跟偏瘫了似的,怎么也站不起来。
背脊之上,插着两根箭矢模样的东西。
却见林木上方缓缓降下个人来。
“……我还想偷个轻松哩,结果还是要我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