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勘妄足足八时半，仙基强横，灵机旺盛，本就该有此神速。若还和别人一般，你这八时半的苦岂不是白勘了？”丰灵子捋着须道。
“若要说隐患嘛……仙基强横，恐难驾驭，将来几个关卡，怕也是比别人难上不止一分。
“还需你意念清明，心智坚定，灵台不迷，道心不惑，方能勘破诸妄，得守本心。”
陈吒认真听了，又问：“修到后来，还有别的关卡？还需勘妄？”
丰灵子道：“妄随心生。有心便有妄。仙威浩瀚，最能引发诸妄，勘妄非一日之功，修一日道，便多勘一日妄。日后你自会明白。”
陈吒问：“若是没能勘破呢？”
丰灵子道：“勘不破，便是入了魔。运气好被人当场打杀，运气不好，逃窜出去，化作妖魔，更受无尽之苦。”
陈吒虚心学了，若有所思。
丰灵子看这个新收之徒修炼神速，远超自己意料，心头颇喜，便又絮絮叨叨地教了陈吒一些修炼的窍门，也不管刚开始修炼的陈吒听不听得懂。
一个人爱说，一个人爱听，两人便都忘了时间。
不觉说了许久，虽窗外明亮如常，可陈吒还是有了些许倦意。
丰灵子便道：
“……为师这趟来，一是看看你修炼进展，二呢，是为师有事外出，估摸着管不了你灌顶更容，便先来一趟，教你一些。”
“灌顶更容？”
“便是督脉修至‘百会’，仙容浮面了。”
闻及仙容这个词，陈吒忽的精神起来。
按照此世修炼规则，修仙似乎躲不掉仙容浮面这一关。
回想起所见仙人个个狰狞扭曲的面上异相，陈吒心里是非常抗拒。
但目前所知，没有一个仙人头脸上毫无异象的。
按着多方说法，外界的仙人也是一般，仙容威严，让人一望便知。
一想到自己也要变成那般模样……
陈吒赶紧道：
“师尊可是有办法抑制仙容？不让其长出？”
眼前这位丰灵子，恰巧便是陈吒所知唯一一位面上没有特殊变异的。如果不考虑他异常的肥胖以及眼眶里的一大把眼珠子的话……
这让陈吒不由得多少抱了点希望。
“不长仙容？那可办不到！”
不料丰灵子肥手连摆，道：
“仙炁强盛，非凡人之躯所能承受，这仙容，便是人体释放体内多余仙炁的部位。
“筑基之初，修督脉‘升阳’，仙炁勃发，上冲于顶，内感阴阳，外应天地，乃有不制之患。故有仙炁外溢，离了穴位，结庐于头面部，方成仙容。
“这和堪妄一般，是以区区凡躯感应大道，修行天法，所应之劫。欲以凡躯行天事，还想无任何代价？世上哪儿有那么好的事！
“这仙炁蓬勃，化生仙容，便是修仙之证！以人力求天道，这是何等荣耀！多少人求还求不来，你还不想要？”
陈吒听了，自是不免郁郁。
还是得长啊……那岂不是丑爆了……
丰灵子看在眼里，斜觑道：
“……不过，多少总有些道友对自己所获仙容不太满意……”
陈吒又喜道：“喔？那是可以更改咯？”
丰灵子笑骂道：
“天道所赐，哪儿有那么好改！不过……”
丰灵子顿了一顿，才压低声音道：
“……为师当年偶得一道秘法，在仙容萌生之初修炼，可略微调整仙容的方位和行状。
“你的几个师兄师姐也非人人得修，也就你小子运气不错……”
陈吒眼睛一亮。
虽脸上变异难免，但若是能控制变异位置和类型，总比等待宣判、坐以待毙强！
这穿越之躯面相不错，陈吒很是喜欢，可不想长出青筋肉瘤，变成那丑样！
丰灵子面有得色，续道：
“你且把这道‘通炁诀’给我记好了……”
————
百艺阁。
二十七位“道长”们候到阁开，便一窝蜂涌了进去。
虽已筑基堪妄，踏上仙途，但终究还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心性未定，这参详百艺，挑选武功的机会，怎能不让他们个个兴奋不已。
十六七岁是陈吒观察和粗略计算得来。按此间年月记岁，他们可都已二十四五岁了。
此间一年二百四十天，恰好是前世一年的三分之二。陈吒观察众人外貌，各人生长情况，也的确如此。
若按此间一年等于地球三分之二年来算，各人岁数看起来刚好。
虽是异星球，可人类的生长速度却未改变。
陈吒终究是异星来客，多了一世经历，自也更沉得住气。笑着送走林轻，自己慢悠悠最后一个踱了进去。
陈吒却没去人最多的剑藏，而是拐了个弯，先绕到拳藏处，随手翻看起来。
“果然……”
陈吒随手翻阅了十来本，果然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
“这本秘籍的训练方式和技巧……怕不是摔跤……”
“而且貌似是蒙古跤的变体……”
陈吒略一点头，将那本秘籍放回，又粗略翻看了数十本。
“武术为主，也有泰拳……还有空手道的影子……”
若要说巧合，这未免也太巧了。
“这个世界果然和地球有不小的关联……”
“不，也不一定。像叩钟问心拳那样严丝合缝的还是极为少见……”
“大都只是神似，或者徒具形似的变体……”
问题在于，如果这个世界真是与地球毫无关联，各自独立发展而来……
人都是一样的人类，那是否真的会发展出和地球极为相似的格斗技术呢？
“地球不同的文化也发展出许多迥异的格斗流派……”
但许多打击手法，训练角度，不同流派之间也的确多有互通之处。
这派内书阁，也不见得便能收齐天下武功，在此研究，也不过是管中窥豹罢了。
陈吒苦苦思索半天，也还是得不出什么像样的结论。
只是在心中默默记下了这些奇诡之处。
“……另一个值得注意的是……和地球的UFC等赛事不同，这里的搏击秘籍，涉及缠斗和地面技的，相对较少……”
这也可以理解。前世的比赛，终究只是商业比赛，有限定的比赛场所，还有各种防止杀伤的出招限制。
而这里不同，场地自由，上手就是生死局，并无那么多地面缠斗的条件。
更何况还有兵器。
“修为低的主要依靠兵器，修为高了则又是另一个世界……”
虽还未见过高修斗法，但看丰灵子、钟无畏等人随手展示的仙术，料想仙人之间的战斗绝非格斗械斗那么简单。
便是余猛、张大勇这些力修，恐怕也不是单单拳脚可以概括的。
“也难怪拳脚功夫更多是作为一种身体训练来学习……”
“还有一点是……有些秘籍上注了‘壬等’、‘癸等’之类字样，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那叩钟问心拳经，此间却未收录。想是陈落私藏。
陈吒大致了解了自己想了解的，便想要朝兵器技艺的书架那边走去。
不料，刚回过身，却差点和人撞了满怀。
陈吒被吓了一跳，退后一步，靠在了书架上。
“诶——可别把书架给撞倒喽。”
那人手指突伸，像两条鞭子弹出，勾住晃悠的书架，这才看向陈吒。
那人苍白细瘦，轻飘飘的，薄纸一般，飘在原地，竟似一张鬼影。一只眼睛从眼眶里掉了出来，被不知是神经是血管的肉索吊着，悬在脸边，晃来晃去。
“……陈吒，你不去选剑谱，却在这里翻拳经作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