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商丘古城位于今河南省商丘市睢阳区，于明朝弘治十六年（1503）破土动工，历时八载，于正德六年（1511）竣工，是我国目前保存最为完好的明代府级古城，为中国历史文化名城。

商丘自古地势低洼，且距黄河很近，在历史的进程中多次被黄河泛滥携带的泥沙淤没，她的下面至少叠压着秦汉、隋唐时的睢阳城，宋朝的南京城，元末明初的归德城，而且商朝的都城亳、颛顼时的商丘城、黄帝和少皞时期的商城旧址也在距她不远的地下，于是便有了一个问题：应该怎样认识商丘古城？

由于她有丰厚的历史文化积淀，明清两朝出了两位阁老、五位尚书、三位侍郎、三位御史、四位翰林，当时名声大噪，之后引得许多学者对她从不同角度进行研究，取得了不少成果，但同时也有一些不足。

通过研究与商丘古城有关的史料和考古资料，我认为现存的明代归德府城虽然在许多方面都值得深入地研究，但只在现在的这座古城上打转远远不够，应该把视野放长、放宽，顺着她的“古城”这一脉络向上仔细追溯，认真探讨“古城文化”这一大概念的历史和渊源。

现在的商丘古城前身以及前身的前身到底经过了怎样的演变？史书记载和考古资料给了我们一条清晰的脉络。“商”作为地名，至晚在黄帝时期就有了。据《世本》记载，青阳即少皞，黄帝之子，代黄帝而有天下，号曰金天氏。《左传》载，少皞登基，适有凤凰飞来，少皞以为吉祥，便为他所统领的人以鸟命名，其中便有“玄鸟氏”。张长寿、张光直《河南商丘地区殷商文明调查发掘初步报告》（《考古》1997年第4期）提出：“考古学材料给了我们一条很坚强、很清楚的线索，说明先商文化自东海岸沿着现在陇海路的路线从苏北经徐州进入豫东，征服了土著，在商丘一带建立了他的第一个都城—商。”这座都城为玄鸟氏之都，是因建在商地才叫“商”的，后来玄鸟氏以地名为族名，便产生了商族。所以《诗经·商颂》说“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由此产生的神话故事见于不少史书。因商地有一座著名的高丘，这座都城又名商丘。她是远古商族的发祥地和根据地。但是，玄鸟氏的第一个都城—商至今没有面世。张长寿、张光直《河南商丘地区殷商文明调查发掘初步报告》指出，中国古代都城都在低平的地带，黄河泛滥淤积的泥沙太深，“这就是迄今在商丘地区找不到商城的原因”。

据《晋书》等史籍记载，黄帝之孙颛顼为帝，先居穷桑，后迁都到商丘。《史记》等史籍记载，黄帝之曾孙帝喾继颛顼为帝，都城称亳。说明商丘城在帝喾时期易名为“亳”。帝喾的儿子契被尧、舜二帝封于商，建立商国。契下传十四世到成汤。成汤建立商朝后，亳成了商朝第一都。商朝凡三十一王，其中十八王皆都于旧都亳。最后黄河泛滥，将亳没于地下。商灭周立，封商王帝乙之长子微子启于宋，在亳地建都，因是宋国都城，又称宋城。张长寿、张光直《河南商丘地区殷商文明调查发掘初步报告》说：“微子封的地方就叫宋”，“宋城一般认为建筑在商城之上”。宋城因在睢水之阳而又称睢阳。直到宋国灭亡，睢阳一直是宋国的都城；秦朝时仍称睢阳，两汉、三国亦然；隋朝时改名梁郡、宋州；唐朝时称宋城，亦称睢阳；五代时改名为归德；宋朝时名为宋州、应天府、南京；元、明、清、民国时皆名归德；抗日战争时称归德，亦称它的古名“商丘”。

商丘古城五千年文脉清晰相延，从未间断，折射出中华民族的文明进程，是中华五千年文明史的见证者。而且，她为玄鸟氏都城、颛顼帝都城、帝喾都城、商国都城，夏朝时也两次作夏都：第一次，夏朝帝相当王，被欲夺帝位的后羿赶出京城，搬到商丘，商丘也成了夏朝的帝都；第二次是“少康中兴”后，少康在位二十一年，死后其子帝予继位，先把都城迁到原（今河南濮阳），四年后又从原迁到商丘。商丘古城曾十三次作为部落之都、国都、朝都，是名副其实的古都城。悠久的历史铸造了她悠久、灿烂的文化。从五帝时期至今，她都是中国历史上重要的城市和区域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明嘉靖《归德志》和清康熙《商丘县志》都记载，燧皇陵在阏伯台西北。燧人氏是历史上人工取火的发明人。到五帝时期，玄鸟氏在这里建都城为商，且以地名为族名，是商文化奠基者。帝喾高辛氏前承炎黄，后启尧舜，继黄帝、颛顼奠定华夏基根，是华夏民族的共同人文始祖。帝喾治民，像雨水浇灌农田一样不偏不倚，遍及天下。为丰富人民的文化生活，帝喾命人研制乐器、创作歌舞，是中国乐舞文化的创始人之一。为了农耕的发展，帝喾推算历法，促进农耕，使华夏农业出现了一次伟大的革命，农耕文明走进了一个崭新的时代。帝喾的博爱、诚信、仁善、无私、节俭、修身、尚贤、爱民，之后都成了中华文化的重要内容。

契是帝喾的儿子。郭沫若先生在《卜辞通纂》中认为契即阏伯。阏伯为高辛火正。阏伯主星辰之祀，以火纪时，指导人民生活和生产，推动商部族农业文明的发展。商丘的阏伯台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天文台之一。契之孙相土被封于商丘继阏伯为火正，发明了马车，运输货物，开中国历史上交易的先河；到阏伯的六世孙王亥时，把这一活动扩展到其他诸侯国，因为他们是商国人，就被称为“商人”。从此之后，“商人”慢慢地成为所有从事物品交易活动者的通称，一直沿袭至今。

契下传十四世到商汤，汤为夏朝方国商国的君主；夏桀腐败，天怒人怨，商汤为拯救天下推翻夏朝，建立商朝，在《汤诰》中警告诸侯要为民勤政，牢记夏桀覆国的教训，并制定《官刑》，以法惩治腐败，成为我国历史上第一位定法反腐倡廉的帝王。

周朝初年，商王帝乙的长子微子启被封于商丘重建宋国，孔子称其为“殷之三仁”之一，他以仁治国，继承和发展了其先祖帝喾、契、商汤创造的精神与文化。商丘是孔子的祖籍，是道家创始人之一庄子、名家创始人惠施、墨家创始人墨子的故乡，儒、道、墨三家思想都是构成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支柱。

商丘是商文化、火文化、反腐文化的发祥地，也是中华整个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地。因此，研究整个商丘古城在历史长河中的进程和不同形态、文化内涵，意义重大。

2015年春，我在应天大讲堂讲《商丘古城，中华瑰宝》，强调商丘古城五千年不断脉是她特具的优点，也是她真正的、最大的价值，引起了大家的重视，同时得到专家认可。2016年6月25日上午，《黄河论坛》圆桌论坛在商丘电视台演播大厅举行，我又讲商丘古城五千年不断脉，著名历史文化学者纪连海先生由衷称赞：“古城五千年没有断脉，这是商丘的光荣。”省政府领导来商丘视察时，我在座谈时的发言中又阐述了这一观点，引起领导重视。

商丘市委、市政府对商丘历史文化高度重视，为弘扬商丘五千年优秀历史文化，组织专家学者编写《文化商丘》系列丛书。本人不揣才疏学浅，受命写了这部《古城文化》，意在为后来的研究提供一些线索和资料。因此，每一章节的内容都以有关史料为据。由于自己知识和写作水平有限，文中难免有不准确或不正确之处，诚请领导、专家学者和读者朋友指教。

编著者

二〇二一年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