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劳伦斯的宴会

马洛在那张很有年头的四柱床上醒来，看了眼床头的怀表上的时间，9点14分。他们昨晚从塞勒姆赶回来时，已经是凌晨3点了。

紧接着，他感觉到刺骨的寒冷，他离开被窝，走到窗边。外面的气温又降了下去，天空灰暗，一切如同那天的暴雪前兆。

他关上窗户，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后下楼，没想到待在厨房里的是查宁。他用一口小锅煮着某种糊状的食物，味道闻起来像玉米。

“索菲娅小姐还没起床。”查宁向他解释，“我做了南方特色的奶油玉米粥，可惜这里还差一点虾肉。您想要尝一尝吗？”

“行。”

查宁显得很是高兴：“那请您稍等片刻。对了，今早有两封您的信件，报纸也到了，我全放在客厅的桌上了。”

马洛转身走进客厅，从茶几上拿起信封。一封是格蕾丝夫人支付的计时账单，昨天寄出，包含200美元的支票和2.15美元。

另一封信，感觉里面比2.15美元的硬币更沉。寄信人是一个陌生的男性，他撕开信封，一卷接近100英寸长的信在他眼前摊开。

信上的字迹很小，马洛来到炉火边，眯起眼睛，在明亮的火光下读了起来。

原来是一位股票经纪人认为他的妻子出轨了他的合伙人。

在洋洋洒洒好几万字的信中，马洛发现股票经纪人其实早就找到了妻子出轨的证据。

所以从文章四分之一的地方起，股票经纪人用接连的千字大段阐述了他的内心纠葛。他与妻子是在阿诺德植物园中偶遇，对彼此一见钟情；至于合伙人，他们是自幼便认识的发小，同窗小学、中学，再一起进入哈佛大学。

现在，股票经纪人发现三人中只有他每天处在痛苦的折磨下，可他既不愿逼妻子离开自己，也不舍得同合伙人分手。因为他认为自己的生活完全由这两个人组成，离开了他们，他自己的生活也会崩塌。

在文章的最后一句话，股票经纪人才转而对马洛写道：“马洛先生，我起初准备雇佣作为婚姻顾问的您，然而在完成了这么多的自我分析之后，我意识到自己不再需要私家侦探的帮助了。祝您生活愉快。”

“早餐好了，马洛先生。”查宁出现在客厅门口，“您在读什么？”

马洛将那卷纸扔进了壁炉里：“没什么，无聊的垃圾小说。”

他拿上报纸，倒了杯威士忌，进入餐厅，开始享用那份奶油玉米粥。

“咦。”他看着报纸，发出一声感叹，“星期一，狂野团伙抢走了30000美元的军饷。”

“狂野团伙？”查宁有些疑惑，“我也看了那条新闻，可上面说还没找到劫匪的身份。”

“噢，你在密西西比也许不了解他们，但联邦政府和平克顿侦探肯定很快就会知道的。在未来，布奇·卡西迪、圣丹斯·基德和他们的狂野团伙是最受欢迎的西部传奇，合众国的公民就喜欢这样充满暴力刺激的冒险故事。

在1899年，这帮人在西部已经是非常有名了。他们会把战利品跟当地的穷人分享，因此有很多人把他们视作罗宾汉。不过在这次抢劫后，他们被定为国家恐怖分子，我记得联邦政府对他们的悬赏高达……18000美元，不论死活。”

这件事应该发生在1899年的6月，和第二次布尔战争一样，提前发生了。

马洛呷了口威士忌：“18000美元，真是令人心动，尤其我知道他们接下来会往哪里逃。”

出身农民的查宁对这样的故事感到不可思议：“可是这些人抢劫了火车，要如何成为罗宾汉？”

“传说布奇·卡西迪本人最引以为傲的事，就是他在犯罪生涯中，从未杀过人。不过，”马洛再次喝了口威士忌，“起码他的同伙可不像他那样‘干净’，他们杀了很多警察，应该还有平克顿侦探和赏金猎人。作为一名前警探，我更同情那些死掉的旧时代同行。”

查宁低下头，尝试理解这些事。

10点过，门铃声响了，马洛从壁炉前站起来，走到门口。

他打开门，外面是一位生面孔的马车夫，在他身后，是格蕾丝夫人的马车。

马洛出门来到车厢边，通过车窗，看见她就坐在里面。她身边没了猫，感觉有些不习惯。

“原来您还能出门呢，夫人。”他说，发现她今天穿了一身华贵的白色礼服，头戴羽毛帽，脖颈上一圈善良的钻石项链，“看来您出门是准备去参加宴会？”

“是的，而你要作为我的男伴。”她的头倚靠在车厢墙壁上，似乎有些倦怠。

马洛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

“抱歉，夫人。我要是穿这身衣服陪同您参加宴会，会使您的形象降低。”

她扭头端详着他：“我发现了，你就只有两套破衣服，还要找我计算工作折损。所以我这不就是来带你去换新衣嘛。”

“可我不喜欢穿燕尾服。”

“宴会在劳伦斯家进行。”

马洛用手扒着门板，注视着她：“到底有什么事？”

“举办宴会一定要由头吗？”她冷声反问，“富有本身就是值得庆祝的事。如果非要冠个理由，那么在今天，可以为布尔人民的反帝国主义抗争筹款，我猜今晚的确有人要这么做。”

“很高兴你依然关心人类的事。今天的宾客都是些什么人？”

“上流人士。无论是波士顿的，还是其他地方来的，你会见到许多在报纸上听过的名字。此时你可以极大拓展你的客户群体，大侦探，这就是你当我男伴能收获的报酬。”

“有芝加哥的朱丽叶·古德曼吗？”

她的目光转到另一边：“你怎么又提起这个女人？”

“我昨天跟她见面了。”

她哼了一声：“你追踪女人果然有一套。”

他转头给了马车夫2美元，叫他暂时不要行驶，随后钻进了车厢里。可是接下来，车厢便移动了起来。

“我向他支付了20美元，他今天只听命于我。”格蕾丝夫人回头，眸底闪过一丝狡黠。

马洛只好将车厢门关好，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我在塞勒姆见到她，然后发现这个朱丽叶是个女巫。”

“女巫，还是骗子？”

“这是我想向你打听的问题，世界上真的存在传说中的女巫，还是她们只是另一种【锚】？”

“我以前见过的都是骗子。”她不屑地说，“当然，我的钱本来也很容易招来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