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瘟疫之神

贝丝重新出现在房间门口，脸上惊慌失措。

“克莱街的事态好像越来越严重了，华人们全跑到了街上。我找不到担架。”

到目前为止，马洛还没有听到枪声响起，不过他觉得没这么容易发生暴乱。

暴乱是旧金山市政府让国民警卫队或驻军进行强制搬迁的好由头，所以爱尔兰黑帮袭击的那天夜里才没有爆发冲突，无论是外交官还是劳工应该都明白。

“不管怎样，先把露丝带走。”他从小矮凳起身，在屋顶下半躬着身子，朝那扇紧闭的门走去。

“口罩，马洛先生！”贝丝提醒道。

马洛将刚才收起来的口罩又带上，对她说：“你也去给自己制作一个。”

他推开门，看见露丝躺在小床上，盖着一层棉被，身体止不住地打着寒战，脸颊因高烧发红，鼻腔不停发出微弱的呻吟，红色血沫从她的嘴角渗出。他走到露丝跟前，伸手轻轻碰了下她的脸，隔着手套都能感受到体温滚烫。

没有担架，就只能把她抱出去了，他想着，幸好露丝的身材比较瘦小。

马洛拉开她身上的棉被，动作却停顿住了。

在她的脖颈背面，出现了符文的痕迹。

他小心将她翻了个身，然后解开裙子背后的纽扣。露丝的后背裸露出来后，他赫然在肌肤上看见了一个仪式魔法。

“你在做什么？”贝丝的惊呼从身后响起。

马洛此刻比发现墨菲的阴谋时还要愤怒：“该死，这根本不是鼠疫！”

贝丝快步走了过来，也看见了妹妹身上的古怪印记。她不由自主地后退着，直到撞上墙壁：“那是……诅咒吗？”

“诅咒，黑魔法，都可以，我没空详细解释。”马洛快速说着，目光扫过组成仪式魔法的每一个符文。

根据魔岛的黑石碑上记载的资料，这个仪式魔法的力量似乎来自一位名叫【瘟疫之神】的旧神。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在地球属灵的庇护下不用担心遭到感染。马洛摘下让他感觉非常不舒服的口罩，将露丝裙子上的纽扣扣好，把她抱了起来。

贝丝吃惊地看着他，但没把内心的无数困惑问出来，紧跟在他身后。

马洛想到斯波福德街大概全是人，于是选择了来时的复杂路线。一路上的确没有看见任何华人。

他们从斯托克顿街出来，远远地听见更多的警察从南边赶来的动静。

马洛赶紧溜进华盛顿街，往西边走。

贝丝不停回头，确定没有警察发现他们后，对他说：“我知道附近最近的医院在哪里。”

直到过了三个路口，路上才出现行人。他们花了五六分钟赶到目的地。

这家医院比诊所大不了多少。他们刚踏入大门，就有一个医生冲了过来，拦在三人跟前。

“很抱歉，先生。这里没法接待鼠疫患者。”

马洛懒得质问他原因：“我只需要一间单独病房让她休息，甚至不用你们为她治疗，为此我可以支付1000美元。”

医生惊讶得瞪大了双眼，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不是钱的事，先生，我们这里居住着一些身体脆弱的病人，同时接收鼠疫患者对他们恐怕具有致命风险。不过，如果你真能花1000美元就为租个单独病房给这位小姐，我有一个地方可以推荐。”

那是一家诊所，位置在城郊。

马洛抱着露丝回到街上，朝即将从旁边的路口拐弯的出租马车呼喊。马车停了下来，他也跑到了车厢前。

然而马车夫看清他怀里的露丝后，吓得立即扬起马鞭。

“500美元！”马洛喊道，“由我自己驾驶到28街，之后你自己坐电缆车从车站取回去。”

马车夫的马鞭轻轻落了下去，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疯了吗，先生？”

“我像是花500美元偷一辆出租马车的人吗？”马洛反问，“不过，我只能给你100美元现金，剩下的是支票。我名叫克里斯托弗·马洛，住在皇宫酒店。当你去那里求证后，再去警察局报案，我还没有逃出旧金山。”

马车夫调整了一下头上的帽子，嘴里嘟囔着“疯子”，从车轼跳到地上。他跑到十几英尺外，看着马洛和贝丝将露丝送上车厢，然后小心翼翼走了过来，接过马洛手中的100美元钞票和一张400美元支票。

“现在马车夫是你了，先生。”他迅速把马鞭塞进马洛手里，转身跑开，“我愿意信任你，28街车站是吧？我下个星期一再去取，在此期间你尽管使用。500美元租三天，还不需要车夫，老天！要是你这样的绅士多一点就好了。”

马洛登上车轼，伸手将贝丝也拉上车轼。他驱动马车，朝城南驶去。

贝丝坐在他身边，双手紧紧抓着前方的栏杆，指甲嵌入木挡板内。她沉默了一会，忍不住开口：“马洛，你介意给我讲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某个邪教在旧金山城里释放黑魔法。”马洛以最简单的方式解释，“而我正在调查这个邪教。”

“你从波士顿到旧金山就是为这个？”

“不，我只是因为迷路了，才到了旧金山。我在见到露丝后背的东西时，才意识到这场瘟疫跟邪教有关。”

“那么这个邪教……是为了驱逐华人，还是……”

“我倾向于为了感染所有人。”马洛瞥了眼地上的老鼠尸体，“那样的黑魔法，没有人能将它控制在几条街的范围。”

“为什么？他们是什么人？”

马洛停顿了几秒，回答：“我不知道。”

邪教徒喜欢邪恶献祭和非常多的死亡，他们早就不把自己视作人类了，而成为了彻底的旧神仆役。但邪教徒包括哪些人？地产商奥斯卡·墨菲，市长尤金·史密斯，这些人都是吗？可假如旧金山市民死光，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在他思考的时候，贝丝也没有说话，只有车轮辘辘滚过地面的声音。

马车快到达28街的时候，她才泣不成声道：“我的妹妹……她还有救吗？”

刹那间，马洛被宇宙般无垠的绝望笼罩，脑海中复现出格蕾丝的死亡。他能做些什么，改变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