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唐人街
- 重返未来:北美1899
- 夸颂
- 2258字
- 2024-06-27 08:00:06
马洛站警局门口的街道上,看着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好像在此刻,他才确认自己离开了那个诡谲怪诞的世界,回到了实实在在的物质世界。
他转过头来,对弗农说:“拜托,你们俩能不能别一左一右站在我身边,好像我是被你们抓到的罪犯,马上要被送往绞刑架一样。”
弗农朝同事点了点头,他的同事转身迈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马洛怀疑他会在暗处继续跟踪他。
弗农招手拦下一辆出租马车,车停下后,便按住他的后背示意他上去。他的手正好拍到昨晚被警棍打中的位置,让马洛怀疑他是故意的,即使他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你要带我去哪里?”他警惕地问。
“送你回酒店。”弗农加重了手上的力气,“或者,你觉得我们去侦探社谈更方便?”
“谢谢你能捞我出来,但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弗农。”马洛站在原地回答,“再说了,我可以走路或者搭电车回去。我认为在旧金山乘有轨电车一定很有趣,像坐过山车。”
弗农对马车夫说:“去平克顿国家侦探社。”
“皮埃尔-费舍旅馆。”马洛紧接着说,钻进车厢内。
“去那个旅馆。”弗农向一头雾水的马车夫确认,跟着钻进车厢,坐在他斜对面。
马洛从衣服里掏出威士忌,拧开盖喝了起来。这份灵丹妙药通过胃进入血管,流到全身,他的头痛大有好转。
弗农斜睨着他,给自己点了支烟,然后问:“你在纽约当警察的时候染上酗酒吗?”
“请不要提起那个黑暗时代,禁酒协会大获全胜,整个国家都是干的。”马洛用悲痛的语气说。
但弗农的表情显示他连一个词都不信,他哼了一声:“我昨天也没休息好。我在办事处的沙发上睡了三个小时,做了三个小时的噩梦,之后就一直在电报机边等波士顿的人起床。在我听到旧金山警局昨晚抓的人中有个名叫马洛的醉鬼前,好歹跟波士顿联系上了。”
他发现马洛专注于窗外的街景,根本没在听他讲话,重重咳嗽了一下:“马洛,波士顿的报纸上都出现了你的名字,你现在在波士顿成为了比福尔摩斯还出名的侦探。”
“跟格蕾丝·亚当斯的名字一起出现,我能想象到。”马洛的语气平静到了极致。
“我才知道你一边酗酒,一边给被酒精伤害的妇女捐款。我会认为你是为了赎罪,可你似乎不是虔诚的宗教徒。”
“我以为我的代理人做到了匿名捐赠。”
“在这方面,记者的嗅觉远胜过我们这些侦探。”
“停下!”马洛突然喊道,随后出租马车的速度开始放缓。
弗农朝他那边的窗户看了眼,疑问:“你要去唐人街?”
“去收报酬。”
“你昨天救的妓女是中国人?”弗农看着他跳下马车,自己也跳下去,扔给马车夫一枚金币,转身追赶已经走进中式牌坊里的马洛,“你肯定是看错了……该死,别走那么快!”
直到马洛意识到自己闯入了一个完全迥异的地界,才不由自主地顿住脚步。这里到处都是汉字招牌和黄种人面孔,杂货店里的货物满满当当,用垫子铺到了人行道上,街上为数不多的出现的英文主要是“餐馆”和“洗衣店”。
他直愣愣地站在街道中间,被听不懂的汉语和古怪的目光包围,更奇怪的是,在他的视野里只看到了中国男人。他们平均身高只有4英尺10英寸,皮肤晒得黢黑。他们勤快地装卸货物,把大包的衣服搬进洗衣店。有些人穿着长袍,有些人穿西装,有些人把一条长辫子盘在脖子上,有些人藏在帽子里,有些人则是短发。
弗农赶到他身边,低声说:“你知道合众国内中国男人和女人的比例是多少吗?1000个中国男人对应47个中国女人!1875年《佩奇法案》禁止中国妓女进入美国,而移民局会把所有的中国女人都当作妓女。那些偷渡来的中国女人受华人黑帮控制,只能在黑帮的地盘,中国戏院和庙宇里卖淫。因此,你昨晚碰见的那个肯定不是中国女人,你也不能在这里碰到她!”
马洛思索着他的话,脑海中浮现那张面孔。《唐人街繁华梦》的女主演怎么会不是中国人呢?
“没有别的可能?”他问。
“1882年《排华法案》和1892年《吉里法案》之后,不再有合法新华工,也不再允许他们加入美国籍。他们需要一位白人证人申请身份证明,并必须随身携带,否则就会被送去做一年的苦工然后遣返中国。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期待着有什么别的可能?”
马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现在我饿了。”
他不顾弗农惊讶而愤怒的喊叫,走进一家门口悬挂黄色丝绸三角旗,英文写着“自助餐厅”的楼里。
穿过门廊,进入雕花的木板门内,里面富丽堂皇的程度令他瞠目结舌。天花板挂着灯笼和煤气吊灯,充满浓郁的中国风情。大厅已经坐满了大快朵颐的顾客,地面上满是丢弃的碎骨头。
两人不是唯二的白人,店内还有少量对异国食物感兴趣的美国人。不过马洛一进去便发现,唯独自己身上聚集着不少怀疑和警惕的目光。
弗农察觉到了他的困惑,解释说:“他们觉得你是白人流氓,担心你没钱,吃霸王餐。”
“而你这样衣冠楚楚的恶棍是白人绅士?天哪!”马洛从口袋里掏出所有的纸币,大概有三十多美元。他拦下一个肩上搭着毛巾的服务生,把钱都塞到他手里,语速变得缓慢而清晰,“两个人,不够的话,让这位绅士付钱。”
服务生从惊诧中回过神来,收起钱,扭头用中文朝其他店员嚷嚷了些什么。另一位服务生冲过来接待他们,将他们带到窗户边最角落的地方。这里有一张可供8人坐的圆桌,被雕花屏风半包围起来。
马洛呷了口装在中式茶杯里的茶:“我其实没想到你对中国人这么了解。”
“夏威夷也有不少中国人。”弗农将圆顶帽扣在桌面,手指摩挲着卷起来的帽檐,“中国有4亿人口,这4亿人的需求每年都在增长。如果每个中国人买1蒲式耳的美国面粉,那么全美国的小麦都将告罄;如果每个中国人每天哪怕只买一片饼干,美国全国的工厂都要没日没夜地加班赶工。那是一个超级市场,是各国争夺世界贸易霸权的重要战场。可惜我们醒悟得太晚了,其他国家早早冲进去瓜分市场,甚至打算关上门,把美国阻挡在外。不然我们现在打菲律宾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