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黑水仙号的过去

弗农盯着他看了一会，似乎不愿死心。

马洛没有再搭理他，他离开了驾驶室，下到甲板。他看到索菲娅坐在一个缆桩上，罗宾则坐在她跟前的地上，他们的双手拉在一起。

他走到他们面前，原本托腮垂头的索菲娅抬起头。重新看见她的脸，他心里生出一种微妙的感受。

“我做了一个漫长的梦，马洛。”

索菲娅先开口了，让他有些恐惧，难道她会记得……他现在不敢去面对这段回忆。他当时陷入了半失控状态，直觉告诉他那不是索菲娅，而他必须杀死那个东西，于是他便照做了。

没有更多理由，他无法抗拒直觉。

当黑色的液体喷溅出来时，理智回归，他松了口气。

不过，未来是否有一天，他会杀死一个流着红色血液的人？他不知道。

他也不明白【扭转仪式】为何导致他重返1899年，他仿佛在迷雾中航行，可所有的船都得有一个目的地。

灵智学会从只言片语中拼凑出的旧日危机，无法确认真实性的地球属灵，他不能质疑自己前行的方向，否则会立刻沉没。

“我见到了黑水仙号的过去。”索菲娅继续说，“1809年2月，一队探险家买下了黑水仙号，从航海公司雇佣了船员。他们告诉船长，他们要寻找一座火山岛，但没人知道它在哪里。面对完全未知的航程，船长没有表示任何反对。

黑水仙号从费城出发，在漫漫大西洋中造访一座又一座小岛。探险队的资金准备不够充分，1812年3月，黑水仙号只能结束航行，回到波士顿港进行维修。6月从波士顿港出发时，探险队带上了几大箱黄金。

探险队还带来了新航线，从加拿大以北进入北太平洋。当时还没有人发现西北航线的存在，那里被视作为冰冻的未知地域，船长和船员们认为风险太大而拒绝，但探险队给出了他们无法拒绝的丰厚报酬命令他们继续前行。

黑水仙号起航，10天后，船长和船员们进行造反，杀死了探险队的成员，抢走了黑水仙号和探险队的黄金。从此他们不再为航海公司工作，转为海盗。但他们一直没有打开探险队留下的箱子，也从未进入过北太平洋，船上也没有任何船员选择离去。所有黑水仙号的船员都存在着某种不可言说的默契。

1814年6月26号，正好是黑水仙号杀死探险队的两年后。

变成私掠船的黑水仙号挂着英国国旗，在纽芬兰附近寻找英国商船抢劫，碰上了一条本应该被英国海军封锁在港口的美国海军护卫舰。那艘美国军舰朝他们开炮，他们一边逃跑一边挂起星条旗。可是他们发现升起来的星条旗会自动变成英国国旗，而当把旗帜降下来，它又会变回星条旗。

在美国军舰的追击下，黑水仙号只能冒险驶入探险队曾指出的西北航线。身后的美国军舰时隐时现，黑水仙号无法停下，一路全速前行。直至他们穿过了白令海峡，进入北太平洋，那艘美国军舰终于从他们的视野里消失了。

然而更加古怪的事情发生了，黑水仙号不再受船长的控制，开始自动行驶。很快，天际线上出现了一座火山岛。船长赶紧跑到船舱里，打开了那几个装有黄金的箱子。可是他在当时亲眼见到里面装满了黄金，现在里面放着的是一些奇怪的神像和祭祀用品。当船长回到甲板时，更是亲眼看见了船上的混乱，他的大副二副三副拿火枪决斗，水手们排着队跳海。其他船员死光后，船长站在驾驶甲板上，和黑水仙号一同沉没了下去。”

在索菲娅说话时，查宁也走了过来，他听到索菲亚讲述到最后的部分，蓦地看向马洛。

接下来，大家都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马洛开口：“我也曾看到过黑水仙号最后的混乱场面。根据我最近获得的信息，魔岛和黑水仙号共同组成关押某个旧神的监狱。探险队肯定是一帮旧日研究员，黑水仙号上用于控制那位旧神心脏的仪式魔法也即是他们设计的。这些人比灵智学会的研究还开启的早，虽然无从得知他们的具体目的，但他们应该不属于想要让旧神们复活的那一派。”

“但他们没能在1930年做点什么？”查宁提出。

马洛抱着手臂，手指摩挲下巴：“我不知道他们跟1930年的灵智学会有多少关系，或者有没有叛变到旧日信徒那一边。黑水仙号1809年从费城起航，现在只有这条90年前的线索。从波士顿到纽约再到费城，看来我们这是跟随本杰明·富兰克林年轻时的道路……咦，我们有同伴了。”

他的目光放在了海面上的一艘豆子大小的汽轮上，对方跟他们的行进方向相同。

听到他的话，其他人纷纷扭过头去。终于能在海面上看到其他船的身影，三人的内心都激动起来，快步跑向船舷，趴在船舷上朝那艘船挥手，不过对方船当然看不见。

马洛回到船长室，不紧不慢地找出另一个望远镜，等他出来时，就连那两个平克顿侦探也站在了面向汽轮的船舷上。汽轮的速度不算快，现在仍是一颗豆子大小。

他举起望远镜，发现那是艘小商船，甚至可以算得上破烂，船上虽然没有悬挂任何旗帜，但肯定不是美国船。

“船员都是黑头发，这条航线应该是从亚洲东部过来……日本的船？”他自言自语。

弗农闻言，朝他伸出手：“我在夏威夷接触过很多日本人，介意让我看一眼吗？”

马洛将望远镜交给了他。

“是中国人的船。”弗农很快就判断出来。

“为什么？”马洛问。

“他们很好分辨。”弗农将望远镜还给他，“合众国来自这两个国家的移民已经不少了，而且这又是一艘非法劳工船，等他们发现我们之后就会躲得远远的。不过，这艘船最终肯定跟我们一样要抵达旧金山。”

“为什么？”

弗农微笑起来，他差点以为自己都忘了要怎么笑：“我真高兴能看到你脸上还会露出这么惊讶的表情，马洛。不，我不会告诉你我怎么看出来的，就像你总是向我隐瞒许多信息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