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水容如今成了处理关系的高手

兴海上午看桃花，吃豆花饭进水容的店，使得两人时隔三十年意外重逢，姐弟两人好不欢喜！下午，兴海又再次从板板桥家中前往水容店里叙旧。

在两人重逢时，水容还打电话，叫来了王贵春二姐与他相见。她也是熟人，是以前生产队的，比水容、兴海大将近十岁。王贵春的老家在堰坎上院子里，她家孩子多，有十个，八个女孩，二个男孩，在队里是孩子最多的家庭。王贵春在兄弟姐妹中排行在二，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她以下的几个都是妹妹，到了老八老九，父母终于盼来了儿子，最后一个收尾的是十妹，可谓″十全十美″。

″贵春姐住在马路对面的小区里，她的孩子长大了，去到外面打工，她在家为儿子带小孩。″水容对兴海说。

对贵春姐，兴海虽然一直在外面，但她的情况他是知道的，对她是有好感的。她家十个孩子，全部都长大了，没有一个″抛洒(幺折)″了的！那时在生产队里，人们的日子过得很苦很艰难，但贵春家却并不是这样！原因不外乎两个，一个是大手拉小手，大的拉扯小的，照顾小的，大的还可在队里出工，为父母分担家庭重担。当时，水容、兴海不到十岁，贵春已长成一个将近二十岁的大姑娘了，她们上面四个都比水容、兴海年纪大。另一个原因是她们大爹在当队长，照顾她们家，让她父亲王富贵去了离家不远的木桥沟水库工地，在那里当石匠干活，在生产队记工分，每天都记，按最高工分标准记，不管他当天去没有，什么时候去的。安排她母亲谢泽芹到队里猪圈养猪，与队里出工的别的妇女比起来，这是比较轻松的活，很自由，她穿得干干净净，不像一个农村妇女，倒像一个街上人。

贵春给兴海的印象很好，她不像有的女孩，在家跟着父母去欺负别人。她没欺负过别人，没骂过别人，对人和气，总是斯斯文文的。队里有的女子，嫁出去了，回娘家还帮着娘家人欺负别人，说三道四，指手划脚，气势汹汹！兴海对这种做法很反感！你嫁出去了，娘家事你回来掺和什么！相比之下，他对贵春又多了一份敬重。

贵春嫁到了邻村，红岩坝前面北门口。现在，她老公宗老表去世了，她跟儿子一家过日子，她六十多岁，看起来气色很好，也不显老，也没再找一个老伴。而她与水容之间，依娘家这边，是堂姐妹。依夫家，则是妯娌。水容老公宗瑞辉，是贵春夫妇介绍的，她是两人的″红娘″。宗瑞辉后来到大房子水容家，做了上门女婿。

下午叙完旧，兴海因为有事，又急着回去。水容问他是怎么来的？当得知他是坐公交车过来的时，便说:″我叫儿媳小雷开车送你回去！″兴海还要推辞，小雷已过来，领着他去对面理发店门口，打开停在面前的一辆小汽车车门，请他上车。他才知道，这是她家的车！他知道，现在农村条件好的人，家里都买了车。他老家竹林湾院子里，一个堂弟与他儿子搞建筑，堂弟的儿子买了一辆车，父子俩过年后不久，就到工地上去了，平时车就放在老家门口。

在车上，兴海与水容姐的儿媳聊了起来。她性格开朗活泼，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告诉他，“上午才去了自贡。″有车就是方便，走高速公路，在旁边出入囗上去，二十分钟就到自贡了。

他问:″你老家是哪里？″她说:″人民乡。″这他熟悉，就在石龙梗下面，属于沿滩区联络镇。

后来，水容在电话里告诉了他有关情况和来龙去脉。她这一讲，兴海马上就清楚，明白过来。原来，水容下了一盘棋，编织了一张网。而这网，并不是拉帮结派欺负人的，而是十分自然、正常的。

原来，这水容姐的儿媳，是队里菜籽湾雷大娘的侄孙女，她娘家哥哥的孙女。从雷大娘嫁过来开始，她介绍牵线，让两个侄女嫁到了生产队王富有、王富均两家，水容的儿媳，就是嫁过来的雷家第三代女子。

兴海按水容的讲述捋了一下，水容在生产队的关系图是这样的:

她这条线有刘志坚(就是她小姨父)。刘志坚又有他同母异父的姓阳的哥哥。然后，刘志坚女儿与大房子王贵才的儿子结婚，也间接成了水容的亲戚。

还有，水容和老公宗瑞辉，又将他弟弟的女儿宗娅，介绍给了刘志坚儿子刘力，刘力与宗娅结了婚，在自贡上班，在自贡买了房子。按刘家，水容夫妻与刘力宗娅夫妻是平辈的。而按宗家，水容夫妻不仅是刘力宗娅的介绍人，而且还是长辈。

水容老公宗瑞辉这边，贵春是他大嫂，贵春娘家人也是他的亲戚。贵春娘家有两个弟弟，大的一个去宜宾了，买了房，在宜宾生活。小的一个才在老家农村。

而水容儿媳小雷这边，她在生产队有两个姑姑、姑父，王富有、王富均他们两家的儿子、儿媳。这样一来，生产队与水容家是亲戚的人家，就有不少。兴海知道，这是这些年来，生产队最大的一张″关系网″，水容就在这张网中间、核心位置。而人们也不用担心，水容用这张网、这些关系去做坏事，去欺负人，伤害人，而是用它来帮助促进自己生意的。

在乡镇在农村，现在还是一个熟人社会，乡土观念，乡土关系还是十分重要的，做熟人生意的观念，也是很多人信奉的。通过家乡人、熟人，用人际口碑的方式，一传十，十传百，把生意越做越大。

这种用婚姻关系编织关系网，构建、加深关系的做法，在农村并不新鲜，很常见。而且目的很明确，特别是用来″和亲″。在兴海老家，就有人因为处于弱势，受打压，而通过给强势人家的年轻男子介绍对象，而使双方关系变得亲密，从而使对方改变了态度和做法，不再欺负他们了。还有的即便已经出嫁多年，也不遗余力去构建这种关系，给娘家强势人家的儿子介绍对象，改善娘家人孤单弱势受欺负的状况。

而水容不仅建网，还用心″维网″。不是建好网就万事大吉，还要发现网所出现的问题，及时加以修复。

她与亲家，就是儿媳的父母，去年以来便发生了矛盾。亲家公有病，亲家母来到她这里，在店里入股，然后在店里帮忙，亲家公则在此养病。

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什么原因，亲家母和亲家对她有意见，似乎觉得水容嫌弃他们，认为亲家公是吃闲饭的！这其实是他们自己太敏感了造成的。一气之下，亲家母便不干了，两人离开店回去了。

后来，经过做工作，关系有所缓和。过年了，两家关系要修复，必须要表现一种姿态，要一方″低头″，给对方面子。

因为忙，年前水容一直没去亲家那里。过年后，正月初二，亲家相邀，水容宗瑞辉要先去，然后，亲家他们才好过来。那天，是兴海返回BJ的日子，水容原本想请他吃顿饭，因为亲家这事儿，她只好对兄弟说″抱歉″。

兴海十分支持水容的这种做法。他说:″姐，你这样做是对的！为了家庭和谐，低一下头又有什么嘛！这样，儿媳妇也会感激你的，你给了她一个面子，让她回娘家也好说话，也让儿子两口子不再纠结为难，让他们轻轻松松，快快乐乐的！″

王良炬 2024年4月24日B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