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灯塔之下

三十公分的石板铺路，砖缝里填充着黑色的煤渣，这种路况除了灯塔城以外是看不到的。

一个猜想在洛温脑海中浮现，他往前走了两步，一堵有些眼熟残垣出现在眼前。

这不就是老地方的入口？怎么变成了这样？难道影界和现实是对应的？

看着这战损版的灯塔城，洛温的太阳穴忽然产生了一阵阵跳痛，脉动的血管压迫着敏感的神经，预示着危险已经临近。

是气味？还是因为恐惧？总之，他已经暴露了。

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在光照范围之外响起，像是虫子爬行时的摩擦声。洛温能感觉到对方也在搜寻自己的位置，一旦它踏入光照范围就会马上发现他。

不能再待了。

急忙拽了一下链子后，他又重新回到了现实，但在影界里走出的那几步，却让他凭空出现在马车之外，明明车门都是关着的。

“坐标出现偏移……”

洛温大概明白这个提灯的用法了，但他现在没法细致探究，因为剧烈的心跳声已经占据了脑海，咚咚的响个不停。

回到车上，心情久久平复不下，洛温把脸沉到掌心里，烦躁不停地搓揉着。

“洛温大人？”阿庇斯关心道。

“我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洛温强迫自己不再乱动，但没过多久还是不自觉的把手伸到嘴巴周边，去拔刚长出来的胡茬，把胡子从毛囊里连根拔起的瞬间有种难以言述的如释重负感。

拔毛癖，压力值来到40左右开始出现的刻板行为之一，一旦出现终身跟随，即使压力下降为正常水平也不会消失。

该疾病归类于精神心理疾病中的强迫症，只要感到紧张焦虑可能出现，可以通过意志力自行压制。

相比肆虐自残那些行为，拔毛痞带来的后果可以说很轻微了。

只要不去拔头发，其实对身心健康造成不了多少影响。唯一的后果可能就是蓄不了好看的胡须，要随身常备一支剃须刀。

没办法，他总不能在阿庇斯跟前突然抽风似的嚎两嗓子，或者像要返祖兽化般呲着牙花做些意义不明的动作，用这种方式来发泄压力那不显得跟神经病一样。

学会排解压力也是在辅助之地生活的重要一环，其中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抽烟喝酒找女人，但这三种洛温全都不沾。

烟酒对身体不好尽量不碰，在瑟琳娜那喝酒还是第一次，目的只是想从这个奸商的手里占点便宜。

女人这方面他也没想太多，他不希望随随便便就发生关系，一定要有足够的了解和喜欢才能进行下一步。不然他完全可以借故和阿庇斯做点什么，或者给斯卡蒂画大饼渣完就跑。

解压的方式也并不全然只有这三种，只要自己喜欢就算自娱自乐都可以。但洛温这里啥也没有，也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在那上面。

压力无处宣泄，拔毛癖或许就是一个苗头，真正的问题说不准哪一天就被放大了。

洛温忽然想起阿庇斯昨天说过的，让他去找一个真正的伴侣分担压力，排解寂寞。

……

时间来到第二天，在第一声钟响时，洛温就已经驱车来到了灯塔之下。

这座巨大的高塔是城市的象征，前一个文明留下的遗迹，连接上下两个城区的通道。

灯塔所在的中心区是一个巨大的广场，但这里并没有多少轻松的氛围，除了相关人士以外基本就只有卫兵在站岗。

穿着黄色大衣的是焚化工，刺眼的黄色是警戒的颜色，他们的大衣在夜晚会反光，用于警示人们保持距离。

焚化工正在搬运尸体。

为了防止尸体在黑暗中尸变，他们通常不会把尸体装进裹尸袋里，而是直接绑在担架上，在周围点上几根蜡烛，胸口均匀的撒上一些安息香，然后往灯塔上层的火葬场搬运。

没有裹尸袋的保护，骨灰也就无从回收，只能随着煤烟灰烬从高空洒落，散布在城中各处。

其余的相关人士，大多都是死者的家属。尸体投入火中那一刻生命就来到了终点，他们能做的只有在外面为死者祈祷送行。

等待期间洛温没有闲着，而是去到灯塔内部花十枚蓝萤办理了通行证，在通行证生效的一个月期间他可以随意进出地下城。

通行证制度是为了将混乱与疯狂隔绝在地下而实行的，否则将会有大量难民为了光照涌上地面。这些人即使来到地面也无力养活自己，很容易就引发犯罪或者在某个角落悄悄的发疯尸变，为治安增添不必要的负担。

第二声钟响前，艾蕾娜如约赶到了。

她仍旧穿着那套不合身的铠甲，背后的大剑也遍布缺口，把钱转换为新装备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洛温切换视野，艾蕾娜的数据在眼前呈现。

生命：24/25

压力：8/100

特质：健壮、坚定

比较稀有的双特质，虽然这两个特质都比较普通，但一个加血量一个加抗压能力，作为前排坦克会非常合适。

“洛温先生等很久了吗？”

见洛温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艾蕾娜不自然的脸红起来。

她真是想穿越到前天给自己一拳，居然在心里暗自发那种誓，说什么要跟斯卡蒂抢男人。

财富样貌身材，自己是哪一点比得过她，连性格也扭曲得不行，拿什么去和人家竞争？真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还是算了吧。除非，对方就喜欢她这样的大只佬。

“如时赴约就好，都做好准备了没？”

“难道还要做什么准备吗？”艾蕾娜有些慌张的反问。

“带着武器就行，就这样吧。”

洛温转过身，和完全没有经验的艾蕾娜一前一后朝着灯塔里走去，然后在巨大的螺旋石阶前被卫兵拦下。

这石阶从灯塔内壁延伸出来，在半空中贴壁盘旋，是前往地下或塔顶的唯一通道。

出示完通行证，卫兵不再拦着他们，两人一齐踏上了石阶。

洛温把帽子摘下来，随手丢在了石阶之外。看着帽子旋转着跌入深渊，艾蕾娜有些不解。

“好好的帽子为什么要丢掉呢。”

“地下城的人是不带帽子的。他们对地上的人抱有敌意，如果不想被找麻烦的话，最好还是装得像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