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帝国港口不可能有邪教徒

布里斯托尔是帝国最大的港口,被帝国的居民和官员们称为帝国明珠。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千帆鳞立、工厂遍布的港口却发生了巨富灭门的恶性案件,据说办案的巡警在看见现场的第一眼就吐出了一整天的饭食。

于是在房间里搂着比自己小将近二十岁的娇妻沉入梦乡的警务处长弗雷迪·伯恩斯被这个噩耗拖出了被窝。

弗雷迪是个很有能力的人,统治着帝国最大港口的警务系统的他不仅在官员们口中充满赞誉,即使在和中城区的商人以及下城区的工人、混混们的交谈中提起弗雷迪,他们也会恶狠狠地冲地上吐一口唾沫然后赞美起弗雷迪处长来。

虽然弗雷迪处长肥头大耳比工厂的资本家们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他心中深深烙印的为帝国做贡献的价值观令他亲力亲为的经手对小商人群体和工人们的每一份税收——或者说保护费。

弗雷迪处长不仅含辛茹苦的对待商人和工人,他还极其关心治下的弱女子们。

他忽视自己的糟糕身体状况和旁人异样的眼光,为了接济穷苦女孩儿忍痛将她们发展为情妇,即使这样他还会去关照家庭条件恶劣的流莺。

知道这件事的人无不对督察长竖起敬佩的大拇指。

弗雷迪深深地知道自己能够成为帝国明珠布里斯托尔港的督察长绝不是因为自己姓伯恩斯,但是为了规避旁人的议论他还是将政务和警务规划都交给了副局长丹斯先生,只在公共场合才会偶尔提起自己的功劳。

当功高苦劳的弗雷迪处长来到富商房间门口时,他就因为从门口散发出来的血腥味干呕起来。

他似乎觉得这样有些丢脸,说不清是为了面子还是责任,他无视身边想要搀扶的警官打开门闯了进去。

房间里的地面黏糊糊的,墙壁、天花板乃至家具都是不自然的暗红色,仔细看去还能看到掉色位置的原木的颜色。

房间正中用绳子吊着一个被剥干净的胖子,胖子身下摆着六具干尸,萎缩的身体用肉眼已经无从分辨男女胖瘦,只能从两具小小的尸体上能看出是孩子。

干尸表面已经被胖子流下来的鲜血染红大半。

弗雷迪再也忍不住作呕的欲望,旁边早已等候多时的督察长冈恩先生适时的递上了呕吐袋。

弗雷迪吐出来了今天刚吃的烤鸡和布丁,稍微缓了一下后再看一眼房间内的场景,这次他又吐出来了昨天吃的鹿肉和野鸭。

冈恩先生很有耐心的等待着自己的上司排空了肚子。

弗雷迪终于吐无可吐,他白着一张脸抬头看向冈恩先生,尽量不去看房间里扭曲亵渎的景象。

“所以……”他操弄着肥短的舌头黏糊着问道:“有调查出什么来吗?”

问完之后他似乎觉得有些丢人,立刻板起脸来质问:“你是怎么做事的?辖区里发生这样的恶性事件,你要承担主要责任!”

“我一定会给您一个完美的交代!”冈恩先生坚定的看着弗雷迪处长被肥胖的腮帮子挤成一条缝的眼睛。

“嗯……要快些,不然报上去你讨不了好。”弗雷迪眯缝着眼瞅着眼前高壮的督察长。

弗雷迪感觉自己挽回了一些颜面,冷哼一声后摇摇晃晃的向着门外走去。

地板黏糊糊的,脚感很差。

弗雷迪处长走出门使劲蹭了蹭鞋底,蹭下来了一大片暗红色的碎屑。

弗雷迪本就苍白的脸又白了一度。这好像……是干了的血啊,那房间里的墙壁和家具岂不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圆滚滚的身体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诡异的地方,他要回去搂着自己的娇妻好好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弗雷迪处长离去后,冈恩手下的一个巡警队长凑上来,递给冈恩一个袋子,低声说道:“这是物证袋……处长这是把锅推给您了啊,这案子一看水就很深,碰不得啊。”

冈恩看了一眼这位队长,知道他是真心的在劝自己。

一夜之间一家七口死于非命,作案过程中周围的邻居没有任何人听到动静。

现场布置极其的大胆乃至亵渎,凶手肯定是有预谋有计划的作案,而且整个过程中极其冷静。

现场的工程量极大,甚至有时间用血液涂满整个房间,凶手人数不少。

多个凶手进入富商家,周围的居民却没有任何可疑人员的线索,证明凶手手段高超。

最恐怖的则是那六具干尸,他们分别是富商的弟弟、妻子自己他的四个孩子。

一夜之间尸体失去了所有血液,这根本不是警察们已知的手段能做到的事!

这个案子的水何止是深,冈恩越想越感觉自己深深地陷入了大海深处的漩涡,漩涡下是漆黑无比的深海和偶尔闪过的怪兽的阴影。

他对着巡警队长笑了笑,宽慰道:“我有分寸,放心,吉姆。”

吉姆却没有放松下来,他太清楚老上司的性格了。

就当他想要再次劝诫冈恩时,他看到了冈恩的眼睛。

年近五十的冈恩脸上已经爬满了皱纹,高大的身材难掩年龄的颓势,壮硕的肌肉和他年轻时相比仍然显得萎靡。

但是冈恩的眼睛却明亮的好像藏着星辰,万千星空替他欢呼闪烁,坚定的目光深深矗立在瞳孔中,坚强温润如月光。

吉姆忽然想哭,他有些哽咽着回答:“是的,先生!我时刻为您差遣!”

冈恩笑着拍了拍这个中年人的肩膀,笑道:“放心,我永远不会倒在岗位上的!去工作吧。”

冈恩在宽慰完队长后走出了房间。

他打开纸袋,看到了里面是几片指甲盖大小的青灰色鳞片。

鳞片尖锐,覆盖着些许透明粘液却依然反射着微微的金属光泽。

冈恩封上了纸袋,抽出了一支烟点燃。

他没有抽,怔怔地看着烟上的火星和升腾起的烟雾。

“亵渎的仪式和宗教意味的现场……是邪教徒吗?”他喃喃自语道。

“抽烟可不好,督察长先生。”

一道优雅的女声传来,一位穿着西装、大衣,戴着礼帽的优雅女士在巡警的引领下站在了冈恩身前。

“我可没有抽,只是看一下而已。”冈恩笑道。

女士用已经生了鱼尾纹却仍显魅力的凤眼瞥了他一下。

“就算是看也会吸进去的,要注意身体。”

冈恩无奈的苦笑,叹道:“好吧,凯特女士,您说的对。”

凯特白了这个老男人一眼。

“让我进去看看吧,五十岁的督察先生。”

“当然,四十岁的侦探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