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无声处有惊雷(中)

冈恩拿着案宗走出办公室，正巧碰上了来汇报的基尼尔巡警队长。

“已经失踪了二百七十一个人了，都是下城区的。”基尼尔拿着报告跟在冈恩身边。

“在哪里？”冈恩一边向着警局外走去，一边歪着脑袋询问基尼尔。

自从那一夜过后，吉姆死在了手术台上，基尼尔·伯恩斯主动向弗雷迪处长申请调到了冈恩麾下。

彼时的弗雷迪正沉浸在自己从没和娇妻发生过关系的懊恼中，随手就同意了这位同家族侄子的申请。

当时的胖处长颓然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一时还无法接受自己的娇妻不但是个法师，还利用法术在每次发生关系前催眠自己。

“没找到线索？”冈恩走出警局，坐上了早早等候在这里的警用马车。

基尼尔也跟着上车，坐在了冈恩身旁:“失踪地点很均匀的分散在整个下城区中，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线索。”

“失踪的都是什么人？”

“有工人、流氓、帮派成员、小商户、苦工……什么人都有，鱼龙混杂的。”

“为什么到现在才引起重视？”冈恩在马车的颠簸中皱起眉头。

基尼尔叹息:“底下人想要捂盖子，结果一周内新失踪了一百多人捂不住了，小商户的家人们又去闹……。”

冈恩冷笑:“一群吃空饷不做事的货色，事情闹大了才知道上报！”

基尼尔沉默，捂盖子的是和他同级的巡警队长，他也不好说什么同僚的坏话。

冈恩明白他的心思。

两人沉默的坐在马车中，静静等待着马车到达目的地。

“吁——”车夫在车厢外对着马匹喊起来，马车随着他的动作缓缓停止移动。

冈恩打开门跳下马车，溅起的积水打湿了他的裤脚。

成堆的垃圾堆积在路边，时不时有夫人在路旁倾泻生活用水。

垃圾浸泡在生活污水之中，渗出的积液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难闻味道。

污水也顺着路面流淌，在各种垃圾的污染下呈现出恶心的深绿色。

路旁是老旧到外墙开裂、内部发霉腐朽的公寓。

公寓的主人门为了整扇将公寓分割成一个个宿舍、隔间，经常是数十人住在一个房间中。

四周人来人往，他们穿着洗的发白的衣服，或贪婪或警惕的看着这个冈恩和基尼尔这两个光鲜亮丽的外来人。

冈恩无视了恶臭的积水，踩着水走到了一处公寓前敲响了门。

“来啦！”

开门的是个看起来足有七八十岁的老妇人，穿着宽松的灰色长裙，扎着发髻、皮肤粗糙、指尖黝黑。

“嘿！费尔姆斯督察！”她惊喜的笑起来，主动上前拥抱了冈恩。

冈恩也笑着和她拥抱:“您的身体还是那么硬朗，哈德逊太太。”

哈德逊太太笑的更欢畅了:“只有你才这么说，我的小冈恩做了督察也永远记得我。”

哈德逊太太送开冈恩，看到了他身后的基尼尔。

“你好，小伙子！”哈德逊太太对着基尼尔笑了笑，将他们俩迎了进来。

基尼尔看着前面逼仄过道中带路的哈德逊太太，低声询问冈恩:“这位是？”

冈恩挑了挑眉毛:“一位值得尊敬的女士。”

“冈恩，你在和这位小伙子聊什么。”楼梯上的哈德逊太太转过身叫起冈恩。

“来了！”冈恩没有回答，缩着健硕的身体走上了狭窄的楼梯。

基尼尔看着上司的滑稽模样有些想笑，随即就发现自己上楼梯不需要缩着身子。

联想到冈恩已经年近五十，自己才二十多，年轻的基尼尔·伯恩斯仿佛膝盖中了一箭。

缩在楼梯上的冈恩似乎猜到了基尼尔在想什么，在先前哈德逊太太停步呼唤他们的地方停下，转身打量起基尼尔。

冈恩看着基尼尔和他比起来小了一大圈的身材，吹了声口哨。

这是在嘲讽我吧？这一定是在嘲讽我吧？！基尼尔气的七窍生烟。

相处久了冈恩在基尼尔心中完全褪去了传奇的光环，虽然在处理事情的时候很威严，但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这个老东西就会突然逗你一下！

走到二楼后豁然开朗，左右各有一个房间，明显扩宽了视觉上的空间。

冈恩很是自来熟的走到右边房间，一屁股坐到正对着门的大红座椅上。

他抽出一支烟来，下意识想要点火。

哈德逊太太噔噔噔的走到他身边把烟夺了过来。

她瞪着眼看向冈恩:“说过多少次了？在这里别抽烟！吉姆那小子没来你就忘了这事儿了，还是欠收拾！”

这时她看到了站在玄关的基尼尔:“你怎么还站在这，快坐快坐！”

基尼尔笑着点头，走进房间坐到了冈恩旁边的沙发上。

哈德逊太太又噔噔噔的走进厨房洗起水果:“吉姆那小子今天怎么没来？你下次带上他，就说哈德逊太太看他那张丑脸看习惯了。”

她虽然这么说，但是吉姆当然是不丑的。

冈恩低下头自嘲的笑笑:“嗯，下回带他来。”

基尼尔看着落寞的老男人，想要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是哈德逊太太进厨房后，冈恩立刻抬起头看向基尼尔，脸上哪还有先前的落寞。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吗？”他开始考教。

我怎么知道？老东西！基尼尔在心里吐槽，这老东西根本就是诈骗感情。

冈恩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我们是警察！警察还能做些什么？！”

警察当然是要抓捕犯人，但是基尼尔当然不会这么说。

“情报？”

冈恩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动动身子舒舒服服的缩在大红扶手椅上。

他慢悠悠的开口:“你可别小瞧了哈德逊太太，人家的势力你想不到。”

“势力？”基尼尔有些疑惑，这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能有什么势力？有势力还会缩在这个狭小的公寓里？

冈恩嘴角下撇，眉毛却高兴的挑起来:“下城区里想办事最重要的就是情报，论及情报哪里都不如哈德逊太太这里。”

基尼尔错愕:“怎么得到情报？靠哈德逊太太和妇人们聊天得来的情报？”

冈恩啧了一声:“你看，还是小瞧哈德逊太太了。”

“我问你，你凭什么小瞧一个比你多了几十年积累，在布里斯托尔建立之初就住在这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