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那个男人

我出生的时候,妈妈刚生下哥哥,我是老二,后边还有老三和老四。妈妈的主人是开渔具店的,我幼儿时期就是在渔具店的仓库里度过的。仓库里有一个厚厚软软的垫子,妈妈躺在垫子上,我们四个兄弟姐妹一起趴在它的胸口大口吮吸,大哥是最能吃的那个,每次都是最先把奶吸瘪,而我,是吃得最慢最少的一只。

那是六月中,在我们这个城市,六月刚刚才有入夏的意思,天气微热,早晚甚至能感受到一丝凉意。中午时分,妈妈带着我们四个在渔具店门口晒太阳玩耍,一个多月大的我是兄弟姐妹们中最小的,靠在妈妈的后腿上“好暖和哦”,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哇,这个小狗会笑好可爱,卖吗老板?”一个黑黑胖胖的男人挡住了太阳,一片阴影笼罩过来,我伸长脑袋,试图用鼻子从他粗壮的大腿缝隙寻找一丝阳光。男人右腿踮脚尖蹲下,左腿屈膝,伸出右手摩挲着我的脑壳和脖子“真的好可爱呢,又很乖巧”。妈妈的主人双手叉腰站在台阶上“这个狗1200你拿走吧,别讲价了,这可是纯种黑白泰迪,很少见的。我看你是住楼上的才这个价给你,不熟的人我还不卖呢,另外三个小狗已经定出去了,你也是赶巧,再来晚可能这一只也被定走了”男的起身,低头看着我若有所思,抿着嘴巴,然后叹口气“600”,“最多600,再贵我买不起了,哥你也知道我刚工作,还在还房贷”“如果行的话,这周末我就来拿,我得先上网买点狗粮狗窝狗零食”,说着,男的递给店主一支香烟,店主迟疑了一下,接过香烟夹到耳朵上“行行行,就这么滴吧,我少赚点得了”。男的嘿嘿一笑给自己点起了香烟,店主趁机把烟叼在嘴里,嘴巴凑到打火机前“嘶~”

两人站在台阶吹着烟圈,迎着太阳聊起了战争,我的兄弟姐妹们颤颤巍巍扑来扑去,一会儿翻个跟头,一会儿在地上滚几圈。而我的妈妈,耷拉着脑袋趴在地上,鼻子贴着地面,时不时嗅一下。我学着它的模样趴在地上,这个姿势好像很舒服呢,在我后来的狗生里,疲惫的时候难过的时候都这样趴在地上,与大地零距离接触,疲惫都随风飘散了呢。

时间过得好快,很快就到了周日,男人来了,圆圆的脸蛋笑成一朵花儿“我来拿狗了”。我被它带回了家,一个五楼的有点旧的房子里。黄色地板黄色衣柜,大概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风格吧。这个两室一居的房子,住着男人的父母和男人,我不知道我要住在哪里,我拎包入住的,包是空的,我曾经的小毯子小碗小玩具统统没带。男人一手抓着我的脖子,一手托着我的肚皮就把我拎到了家。他把我放在地上,刚刚还瑟瑟发抖的我,立马警觉地汪汪汪叫起来,边叫边藏到了一个什么桌子的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