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来客

“二弟，你明日悄悄取出五千两银子，和余先生一同到登州去，后勤之事暂交易先生署理，征兵之事让三弟和陈祖德来负责。”晚间，张重又将罗成贵叫到提督衙署。

罗成贵奇道：“大哥，带五千两银子去登州做什么？”

张重答道：“两千两送给登莱巡抚杨文岳，两千两送给监军太监陈应祥，剩下一千两留你在登州活动时所用。”

“什么？这一下就送出去四千两？咱们找那姓冯的买两千石粮食，也才这个数目，两千石粮食够咱们营中吃半年之久了！”罗成贵很是不解。

张重笑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些都是小数目，去了登州，一切听余先生的，我已经让钟利在登州安了坐探，你去了登州，便有人联系你们。”

罗成贵点了点头。

张重拍了拍罗成贵的肩膀，说道：“石城岛这边的事已经传到登州了，现在咱们要抓紧时间，不然这桃子就让别人给摘了。”

罗成贵道：“你是说陈洪范那边？”

张重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陈洪范那边知道石城岛叛乱已经平息，这几日已经准备要回石城岛了。”

张重接着道：“我听到的风声，因为石城岛兵变之事，朝廷已经免去了陈洪范的提督头衔，是否仍由他来掌管水师，朝廷仍在两可之间。

余先生在登州杨巡抚那里是有些门路的，这次你和他去登州带去一封申详，两封弹劾。申详交杨巡抚那里，弹劾则陈太监和杨巡抚那里各交一份。”

罗成贵知道申详的内容，白天余先生已经说过，但是弹劾的事他没听张重说过，便问道：“大哥，咱们弹劾谁？”

张重说道：“弹劾陈洪范救援不力，坐视皮岛沦陷，处置失误，激发石城岛兵变。”

罗成贵点点头道：“小弟明白了。”

张重说道：“咱们这个参将是陈洪范封的，都是虚的，你这次过去，咱们便是要坐实这个位置，不仅是做个参将，咱们要整个辽南诸岛。”

次日中午，石城岛码头。

罗成贵和余先生乘坐一条沙船，扬帆出海，向西而去。

张重亲自在码头相送，再三嘱托。

而与此同时，海面上一支船队正在靠向王家岛码头。

“将军，易先生那边来话，说是冯掌柜已经到了王家岛了，粮食已经送到，目前易先生正在差人清点。过来问将军是不是回王家岛亲自查验？”此时，钱小六走到了张重身边禀告道。

“想不到这冯掌柜倒是挺快的。”张重说道，“备船，咱们现在就回王家岛！”

......

王家岛码头，冯掌柜的两条沙船已经靠岸，远远可以看到圆圆的易先生正在码头上和人交涉。

张重催促着舢板的水手，几个水手用力的摇着橹，舢板很快也靠上了码头。

这大王家岛码头是张重差罗成贵修葺过的，原先只能停靠吃水较浅的沙船，现在通过将趸船往外延伸几十丈，勉强可以停泊两艘福船了。

码头上，冯掌柜已经也看到了张重过来到了，连忙迎过去，接过舢板上抛过来的缆绳，递给了身边的码头工人，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拱手向张重行了一礼，说道：“张将军，小人有礼了。”

张重也拱手回了礼，说道：“咱们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冯掌柜给盼来了，冯掌柜要是还不来，咱们可都要饿死在这荒岛上了。”

说罢，通过跳板走上了码头趸船。

冯掌柜满脸堆笑，说道：“张将军说笑了，小人也是紧赶慢赶，不敢误了张将军的事了。

小人还要恭喜张将军了，小人离开王家岛的时候，张将军还只是一个把总，等小人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没想到张将军已经成为参将了，下次再相见，不知道又是升为什么官职了，常言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今日可矣！”

张重对冯掌柜的马屁照单全收，笑着说道：“冯掌柜海途飘泊，在下今日便为冯掌柜接风洗尘。”

说罢，对易先生说道：“易先生，烦请帮忙清点粮食，登记入库。”

易先生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属下理会的，请将军放心。”

张重亲切的拉着冯掌柜的手腕，两人一起往岸上走去。

当日的王家岛衙署中堂，张重设宴招待冯掌柜，曹金、朱化龙等人作陪。

席间，那冯掌柜问道：“张将军久在东江，可知原登莱巡抚孙元化督造红夷大炮等火器，训练炮兵之事。”

张重对孙元化是了解的，孙元化是徐光启的弟子，亦是一个天主教徒，颇醉心于西学，历史上孙元化于崇祯三年任登莱巡抚，大胆募用西士，组建一支由三十余名葡萄牙人组成外籍教官团，专门督造红夷大炮等西洋火器，训练火器部队，使登州火器部队小有所成。

崇祯四年，孔有德等人发动了吴桥兵变，历时十八个月之久才被平定，整个登莱地区遍遭蹂躏，孙元化训练的火器部队连同造炮的工匠全部被掳掠到了后金，孙元化亦因处置失当弃市菜市口。

登莱兵变之后，明方对清方的火器优势彻底丧失，登州镇从此一蹶不振。

自登抚设立以来，明廷及历任抚臣对登莱海防的辛苦经营也因此俱付诸东流，辽东军事格局发生了新的变化，这种格局的变化也直接导致了东江镇的覆灭，同时登莱对满清也基本丧失了威胁和牵制作用。

张重对冯掌柜说道：“冯掌柜所说之事，在下有所耳闻，听说孙元化还聘请了澳门的葡萄牙人当教官，训练炮兵。”

“葡萄牙？”

“哦，便是佛郎机人。”张重补充道，明朝的时候，将葡萄牙和西班牙统称为佛郎机。

冯掌柜说道：“便是那红毛佛郎机人，听说当时登州城破的时候，那个佛郎机教官团有一半人战死，还有一半人被孔有德等人掳掠去了建虏那边。”

张重对这些细节并不清楚，问答：“此事在下倒是不知道。只可叹孔有德、耿仲明两人亦是我东江镇出身，朝廷不加善用，最终酿成大祸。”

冯掌柜道：“听说那些被掳掠走的佛郎机人有了消息，广东香山濠镜（澳门）的佛郎机人总督派了两个人到北境打听，机缘巧合下，这两人乘我的船已经到了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