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丧钟鸣——月黑风高逃亡夜（下）

“好！”赵恪点了点头。

于是这件事暂告一段落，秦尘带着郭语冰母子女几人拐过几条巷子，果然在僻静处有一马车等候，马夫正坐在车前打瞌睡。

秦尘上前给了马夫一脚，马夫惊醒，见到秦尘带了几人过来，于是点了点头道：“这就是你说的要我带出城的黑户？”

长子赵愭闻言，十分气愤，当即就对着马夫说道：“喂，你说谁是黑户？我们可是……”

赵愭话没说完，旋即就被郭语冰呵斥打断：“闭嘴！”

马夫眉头一挑：“小娃子，你想说什么？”

郭语冰赶紧上前拉走了赵愭，对马夫赔笑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次子赵恺也上前对着马夫鞠了一躬，旋即对着自己哥哥劝道：“阿兄，你少说两句可好？”

其他孩子中，三子赵惇，也就是按照历史进程未来会成为皇帝的宋光宗赵惇，此时被吓得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四女嘉国公主赵芸则是紧紧抱着五子赵恪，像个大姐姐一样安慰着自己这个弟弟。

马夫点了点头：“没事了？那就烦请几位黑户到车后厢里委屈一阵吧。”

几人向马车后厢望去，其实这根本就不能称之为车厢——一没有顶棚、二没有座位，纯粹就是个用来载货的大“框”罢了。

只不过里面此时堆装了几个大木箱，倒也与之载货马车的形象相配。

“这是个运货的马车，”秦尘对着郭语冰满含歉意地说道，“暂时委屈几位在货箱里面待一阵，待到出城安全了，就不用如此了。”

“无妨，”郭语冰笑道，“要不是您，我和孩子们估计还被困在里面。”

“不必称您，”秦尘摆手，“路上注意安全。”

“丑话说在前头，这可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危险活计，要不是看在秦尘的面子上，我是不会干的，”马夫对着郭语冰几人严肃地说道，“而且我只负责把你们送出临安地界，接下来就要靠你们自己自力更生了。”

“没事，出了临安就暂时安全了，”郭语冰微笑着感谢，旋即看向秦尘，“他有你这等人效力，真是幸运。”

这个“他”自然指赵瑗。

“您谬赞。”秦尘躬身道。

几人钻进了货箱，秦尘和马夫把货箱封严，秦尘之后又交代马夫了几句。

旋即马车启程，秦尘则留在原地目送马车离去。

夜色如墨，月色朦胧，深夜的临安城灯火辉煌，夜市热闹，人流络绎不绝，此时却有一辆马车突兀地出现在城中，把悠闲逛街的行人吓得大叫，纷纷避让，直到马车走远了，才在后面骂了几声。

密不透风的货箱中，郭语冰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紧贴着每一寸肌肤。

即便如此，她仍旧紧紧握住身边的几双小手，心中暗自祈求，但愿一切顺利。

一路上马车倒是行驶顺利，一直捱到临安西北的余杭门。

“站住，晚上城门关闭，任何人员车辆皆不准出入！”一声厉声传来，旋即郭语冰就感觉到马车一个急停。

黑暗中，她紧紧抓着孩子们，低声伏在孩子们的耳边告诉他们：“我们要出城了，保持安静。”

孩子们皆是点了点头，而不到一岁的赵永也没有哭闹，紧紧缩在郭语冰怀里。

很快郭语冰感觉到马车一震，那是马夫下车的动作所引起的动静。

然后马夫的笑声传来：“几位兵爷，小人奉秦相令，半夜出去拉货，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正如郭语冰所想，此时货箱外面，马夫正与几名守门卫兵周旋。

“是吗？秦相有过半夜拉货的先例吗？”一名卫兵走来，双眼在马车后面摆着的货箱上打量着，“看起来很沉啊，里面装的什么玩意？”

“自然是秦相的命令，不然小人也没有这等胆量敢来打搅几位兵爷的清净不是？”马夫面不改色，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笑着走上前，递上一个沉甸甸的袋子，嘴里不停地套近乎，“几位兵爷辛苦，这是我孝敬的，您可别推辞。”

几个卫兵们接过袋子掂了掂，手上的动作明显缓了下来，但目光依旧锐利，不时打量着马车，马匹，以及马车中隐约可见的行踪。

甚至还有个卫兵伸手敲了敲货箱，脸上似笑非笑道：“秦相的货，想必应当不是什么凡品吧？”

听到货箱被敲击的声音，里面郭语冰心跳如擂鼓，她知道，一旦被士兵发现，这一夜的艰辛都将化为泡影。

她与孩子们紧贴在一起，屏息凝神，祈祷着马夫与卫兵的对话能够成功化解危机。

马夫的眼神锐利，他知道，这场戏必须演得逼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一边与卫兵们寒暄，一边巧妙地将话题引向其他方向，仿佛无意中透露出“这车货物是急用，不能耽误太久”的讯息。

正说着，卫兵中的一个领头者似乎发现了什么，他走到马车前，眼神中满是疑惑，伸出来就要打开货箱！

郭语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甚至能嗅到即将到来的危机的气息。

然而，马夫似乎早有准备，他赶紧上来拦住领头卫兵，旋即伸手从车中取出一个小木盒，递给领头卫兵，赔笑道：“您瞧我这记性！来时秦相特意叮嘱过我给您准备的茶点差点给忘了！”

领头卫兵接过木盒，旋即把木盒藏进了甲铠内衬，对着马夫点了点头：“算你识相。”

旋即，领头卫兵挥了挥手，对着身后的卫兵示意他们开城门放行。

“多谢几位兵爷！多谢几位兵爷！”马夫嘿嘿笑着鞠躬。

“记住，下次不要大晚上出城，坏规矩可不好，是不是？”领头卫兵叮嘱道。

“是，是，小人下次一定注意。”马夫又是一阵鞠躬道谢，旋即上了马车，从缓缓打开的城门中驶了出去。

而在听到城门那沉重的开门声响起，感觉到马车重新开始移动后，郭语冰在心中狠狠松了口气，她紧紧抱着孩子们，直到马车行驶了很久，她才敢在这狭小的货箱中低声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