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于是，埃里克在中庭表白

维拉神学院，院长办公室里。

窗户都挂着深红色的帷幔，阳光勉强穿透进来，照在书桌的《忏悔录》上。

暗红的光线，烫金的封面，共同营造出庄严的宗教性的光影效果。

“主教大人，您看，这是我的大儿子。”

一位贵妇站在窗前，拘谨恭敬地和穿着白色主教长袍的男人说话，但不敢看他的脸，只是低着头看着他的鞋子：“他今年十八岁了，我希望他今后能在教堂任职，还请您看一下他的资质。”

卢克主教转动视线，看向贵妇身后。

她带了两个儿子来，年龄大的十七八岁，看起来羸弱，面部的轮廓也不大周正。

年龄小的男孩，看着只有五六岁。

双颊绯红，两眼低垂，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可爱。

一双大而黑的眼睛，在眼睛里灵活飞快地转动，流露出浓浓的好奇来。

“主教大人，您看怎么样？”贵妇人紧张地问道。

卢克主教嫌弃地看了几眼她的大儿子，再嫌弃地摸了几把他的身体，咂咂嘴说道：“这孩子资质一般，而且长相也太丑了点，算了吧。”

“……”大儿子眼神受伤。

“诶？”

贵妇人顿时就慌了，连忙从怀里掏出钱袋递过去：“我明白的，这是测验资质的劳务费，还请主教大人再重新帮我儿子测验一下。”

教义里规定，神职人员不得受贿。

但是嘛，还是那话：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教义又没规定神职人员不能收劳务费。

卢克主教拿过钱袋，熟练地掂量了下重量。

“都是金币。”贵妇人赶紧说道。

凭借着经验，卢克主教准确地判断出，这里面有100枚金币。

“主教大人，这是我们能拿出手的全部了，还请您垂怜一下我们家。”贵妇人十分小心和恭敬地恳求道。

她家是开商行的，过着还算是富足的生活。

不过像她这样的家庭，只要一天没有获得爵位，又或者家里有正式的神职人员，那也就是略微有钱一点的普通人而已，在贵族和教会眼里就是待宰的羔羊。

有钱之后，倾尽全力买个爵位，或者买个神官修女的职位，是大多数暴发户的首选。

“夫人，我了解你虔诚的心情，但神官不是那么好当的。”卢克主教熟练地收了钱，但态度并没有丝毫改善，还是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神官不仅是一个地区里最优秀杰出的人才，同时也是代表教廷行走的门面，你大儿子这样的情况确实不合适。”

话虽然没说明白，但意思就是那个意思。

你大儿子丑，不合适。

“啊这……”贵妇这次是彻底慌了。

这下钱都花了，还没办成事，回到家会被丈夫打骂的……

“不过呢……”卢克主教话锋一转，低声沉吟，看着躲在妈妈双腿后面探出脑袋观察房间的小儿子，“事情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这番话，让贵妇人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主教大人，我需要怎么办？”她小心翼翼地问。

“也不难，反正只是我一句话的事，就看夫人会不会做选择题了。”卢克主教意味深长地笑了。

这一笑，让贵妇心头一跳。

她作为生育过两个儿子的女人，不会听不懂这话。

而且她对自己的容貌和身材也有自信。

她有着灰白色的柔顺长发，挺俏的鼻子和优美的嘴唇，在维拉这边陲小城绝对称得上是美人。

理所当然地，贵妇人认为主教馋她身子了，说不定还有让她当情妇的想法。

略微思考后，她觉得可以接受。

在尼德兰这个混乱地区，政府的管控力度非常薄弱，教会主动承担了一部分政府职能，比如记录丧葬婚嫁，医疗教育，和民生保障等。

卢克身为地区主教，同时是神学院院长，还管理了那么多民生大事，堪称是尼德兰最大的实权人物。

当他的情妇绝对是一件好事。

不仅两个儿子未来有了保障，就连丈夫的生意，也会得到许多便利。

很快，贵妇就想通了，和两个儿子说道：“你们出去一下，妈妈有要紧的事和主教大人商量……记得，把门关上。”

等两个儿子转身走出去时，她面对着主教，轻轻扯下裙子的领口。

雪白圆润的香肩，就这么露了出来。

两秒后，卢克主教怒吼道：“婊子养的，你这行为严重破坏了教廷的神圣性！赶紧带着你的大儿子滚回家忏悔，小儿子留下，我要带他参观学校！”

“……”

已经做好被老头子糟蹋身体的贵妇人，一脸懵逼地被请出神学院。

话说主教的意思，是看上小儿子了，要把小儿子培养成才对吗？

应该是这样的吧。

“你叫什么名字？”

“戴尔。”

“我带你参观一下学院吧。”

卢克主教一脸慈眉善目，牵着小男孩的手，走在神学院的教学楼走廊上。

“他们在干什么呀？”小男孩好奇地看着一个又一个课室内，穿着学院袍的大哥哥大姐姐们奋力在书桌上写字，刷啦刷啦声音回荡在教室和走廊上空。

“他们是在考试呢。”

“考试？”

“嗯，世界史、教义、魔药知识、炼金知识这些都是他们要考试的科目。”

“我也要考试吗？”

“你还不用，你都不是学生。”

“我要怎么成为学生？”小男孩一脸憧憬地问。

“简单，只要身体好就行。来吧……”卢克主教拉着他往院长室走回去。

“好耶~”

小男孩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就在这时候……

“卢克主教——”

巨大的吼声，传遍了整个神学院。

“怎么回事？”卢克主教听出了是埃里克的声音，便停在走廊上，往下看去。

只见埃里克站在中庭正中间，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一个即将赴死的死刑犯那样，仰着脖子吼了出来：

“我是南境幼狮，埃里克·凯恩！”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

粗犷的声音，回荡在因为考试而一片寂静的神学院中。

很快，教学楼的窗户里，有几个教师探出了脑袋，有教师招手示意他让他别制造动静，但都被他无视了。

“尊敬的米利托·卢克主教！”

“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喊出这话时，许多学生也都不管考试了，纷纷趴在窗边看热闹。

此时的埃里克，脑子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了。

混乱，羞耻，难堪，像个丢人现眼的小丑……

“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卢克主教的心里，渐渐感到不妙。

中庭里的埃里克，只想着快点喊出来，然后就去死，所以自暴自弃了那样嘶吼道：“我想和你手牵手，漫步在维拉的海边！想看你穿各种好看的……”

整个学校都安静了下来。

只有他的嘶吼声在回荡，久久不曾平息。

奋力地吼出最后一句话，埃里克摇摇欲坠地倒在了中庭里。

“这下子，是已经社死了吧……”意识昏迷前，他安详地笑了，走得没有一点痛苦。

走廊上的卢克主教，脸色从铁青愤怒，到惶恐不安。

紧接着，他触电般甩开了小男孩的手，一脸惊恐地跑向院长室。

他是大王子的人。

而埃里克，是亲王的人。

此时国王已病入膏肓，大王子和亲王，都在竞争王位。

这波啊，是政治和宗教双重迫害，他埃里克就是想要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