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祭祀

江文川是被肚子上的剧痛弄醒的，他下意识就想用手捂住肚子蜷缩起来，刚一动就发现自己被完全绑住了，他这才想起来，他被抓住了。他偷偷睁开眼睛，眯着眼看四周的情况。他的头顶一团巨大的白色茧状物，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蠕动着，周围很亮，几乎让他睁不开眼。很快，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圆台中间，有嗡嗡的颂鸣声在整个空间回荡着，他迫切地想看声音的来源，但本能让他不敢睁开眼睛。

“哦，我们伟大的‘饵’醒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江文川心知被识破，只能睁开了眼睛看向说话的人。这时，他发现之前那些穷凶极恶的村民们虔诚地跪在他的四周，垂着头不知在念些什么。说话的那人和他一起站在台子上，穿着一身黑袍子，遮住了他的面部，叫人看不清。

“放开我！”江文川挣扎起来。

那人却直接无视了他，他大踏步走下去，张开手臂喊道：“颂语已经完成！让我们感谢这最后一位无私的‘饵’大人，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奉献给我们的神明！”

村民们全都站起来，捋起袖子，举起手臂，每个人的眼里都充满了热切的光：“感谢‘饵’大人！”然后他们都又垂下了头一动不动，只留着手臂对着他，仿佛都睡着了似的。

江文川惊恐地发现，这些手臂对着他的那一面，全都纹着一个奇怪的图案，黑色的纺锤形，和他头顶的那个茧十分相像。他冷汗都要下来了，只能继续摩擦着手上的绳子，试图挣开逃跑。

那个奇怪的男人也不管他，只是继续举着手臂：“让我们静静等待神明到来！”

江文川注意到，那个茧里的黑影越来越明显了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挣脱束缚。他的手已经磨破了，鲜血的味道弥散开来，那个黑影挣脱的幅度更大了。而绳子仍然毫发无损，江文川感到巨大的绝望袭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江文川突然看到那个奇怪的男人身后猛地窜出来一道人影，接着“彭”一声，那个男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倒在了地上露出他后面举着棒子的人，江文川顿时觉得那个人发着抖的手都是那么的帅气，“他简直就是我的光。”他想。

第二次打人，林深还是难以习惯这种感觉，但他来不及再给自己留缓冲时间了，他冲过去给瘫倒在那里的人解绑：“你好，我是林深。”

“你好，我是江文川。哥，你好帅。”红头发的少年简直快哭出来，“哥，林哥，你都不认识我怎么会来救我啊。”

林深让他一夸差点把手戳他伤口里，他吓了一跳，扶起江文川说：“我们先走，等下边走边说。”

林深夜还心有余悸，他边走边和江文川说了自己发现他被抓和来救他的经过，刚刚发生的一幕幕也在他的脑海里不断重现。当时，他来到一个空旷的地方，周围摆满了他之前看到过的那种灯，这里乌泱泱地围了很多人，中间站着一个用黑布裹满了全身的人，应该全部的村民都来了。

他看到村民们无论男女老少全都举着手臂露出他们的纹身，他们的眼睛里没有眼白，脸上布满怪异的黑丝，垂着头的样子仿佛举手和站起来的行为不受他们本人而是受纹身操纵的一般。他还看到了王婆婆，站在那个黑衣人旁边，她也行尸走肉般举着手吊着。接着他看到了他这次要救的人，那人看样子年纪不大，被绳子捆得严严实实，他隔得远，看不清那人的状态，但是估计不太妙。

听着黑衣人慷慨激昂地演讲，他尝试着趁这些人都神志不清的样子看看纳兹恶人是否能发现他的存在。然后他就发现，那些村民果然是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操纵着，连他偷偷混进来也没有一个人发现。他拖着木棒缓慢而又焦虑地挪动着，一方面他害怕被那个怪人发现，另一方面他害怕来不及救人。他猫着腰，尽量显得不那么突出。他就这样一步一步接近中心，那个被绑着的人似乎还没有醒，他的红头发此时能看清了，像是一团熄灭的火焰。虽然那个怪人发现江文川醒来的时候那一嗓子差点给他吓得跳起来，但是也为他打了一个掩护。最后他偷偷潜到唯一清醒着的黑衣男旁边，趁其不备直接将他敲晕了。

“那个，哥，你来的路上有没有看到过一个女生啊，她是长发，染的白金色，很显眼的。她是我女朋友，刚刚我们被抓到的时候失散了。”听完林深的讲述，江文川一脸焦急地问道。

林深回忆了一下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并没有江文川描述里的人：“没有。不过根据我们当时听见那几个人的话里的意思，她应该也凶多吉少。”

江文川听完，垂下头，没再说话，只静静的跟着他走，不知道再想什么。林深听着旁边人急促的呼吸，心里不免叹了口气。

很快，两人走到了出口，林深爬了上去，然后在洞口伸手：“来。”江文川也爬了上来，拽着他的手艰难的站稳。江文川看着林深，刚要开口说什么，这时，门口突然传来“彭”的一声，两人吓了一跳，纷纷看向门口。

只见门不知道被谁狠狠关上了，江文川一下子冲过去就要推，接着他发现门锁死了。只听见外面有人恶狠狠地叫道：“臭小子敢埋伏我，你给我等着！今天就让你下去见神面茧！”

江文川气的破口大骂：“我还送你去阴曹地府呢你信不信！”

林深也过去使劲撞了撞门，果然锁死了，透过门缝能看见门被一条胳膊粗的铁链拴住了。他只能无奈地和江文川解释：“我下来的时候把这人敲晕了的，哪知道他醒这么快。”

江文川大惊：“你没把他绑起来？”

“绑了。”林深更无奈了，“也是我下手轻了。”

江文川脸都白了：“哥，按你这么说，我估计下面的人也快醒了。”

像是要印证他的话，黑洞洞的入口处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有光在晃，江文川吓得要死，一下子跳到林深后面，开口甚至声音有点抖：“林哥，哥，好像有人。”林深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提起木棒，慢慢走过去。声音越来越大了，林深的心狂跳起来，此时他们被困在这里，想跑也跑不掉。如果那些人追来，以他们两个的战力，就是死一万遍都不够的。一时间，房间安静到了极致，两人都屏住呼吸看着入口。

声音越来越大，一个人从入口爬了出来。江文川冲过来，举着椅子就要砸过去……

“等一下！”林深看清来人，连忙挡住了将将落下的椅子。

“简？”“干嘛拦我……你们认识？”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江文川看着眼前的少女，指着她看向林深。

林深也一脸复杂和不可置信，他看着她：“你怎么在这里。”

“路过。”

“路过？你骗谁。”林深气笑了，“那我告诉你，这里走不通，是死胡同，你走吧。”

“行。”女孩一口答应，转身就要再回去。林深冷笑一声，也不说话，看着她。江文川感到了空气中有一丝不对劲，他看向林深，惊讶地说：“你前女友？”

江文川一语惊人，林深一秒破功，许简也停下了脚步。

林深：“你有病啊，她不是我前女友！”

江文川：“哦，现女友，吵架了？”

林深：“……不是，我们刚认识，真的。”

江文川：“谁信啊，刚认识你们俩见面这副苦大仇深又缠缠绵绵的样子，眼神都拉丝了好吗？”

林深：“……”

江文川：“你不知道让让女生啊，我和我女朋友……”他像是想起来什么，突然沉默了，脸上揶揄的笑也淡了下来。

林深知道他是想起了自己下落不明的女朋友，嘴角的笑意也收了起来，先从这里出去吧。他叹了口气：“简，别生气了，是我不好。”

“我真的只是路过，”许简还是说，林深抬起头，撞进她那双漂亮极了的眸子，然后听见她说：“但我真的在找你。”接着她从衣服兜里拿出一张字条，林深见了，脸都要发烫了：“不许念！”

江文川闷闷不乐地接了一句：“情书啊？”

林深简直要被江文川打败了，他心情不好都能接他们的话：“你少胡说八道，许简，你现在怎么这样了，不许念！”

许简也笑了，说你自己写的你不好意思什么，林深坚持：“不许念！”“好吧。”许简对他挑挑眉，收起纸条。

“还说不是一对，呵呵等我和明珠见面了，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神仙眷侣。”江文川也缓过劲来，言语间轻松起来，只是他仍皱着眉。

林深悄悄松了口气，他看了看许简，正巧许简也在看他。

那张字条上其实没写什么，只有短短一句话：

简，我很抱歉，虽然你是对的，但我就是要去试一试，如果我活着回来，希望还能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