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远行

早晨进校时，偶然看到墙外的梨花开了，洁白如雪，非常好看。

这时我才意识到，春天来了。

收假归来，我们又经历了几次大考小考，我的成绩也算是稳定在了年级前50名，这也算是不小的提升了。

不过夏凡，在年级大榜上，我和他的距离好远。

其实我有和妈妈商量过，以后想要离开这个生我养我的小县城，去考BJ的大学。

妈妈听到我的话，先是觉得不可思议，但很快又缓了过来，温柔地和我说道：

“晓晓，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妈妈永远支持你。”

那一天，我抱着妈妈哭了很久，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妈妈经常安慰爱哭的我。

其实我也非常舍不得妈妈和朋友们，但我明白的，为了在顶峰相见，我必须去向更远的世界，见识不同的风景。

还有，夏凡，我一直想对你说的话，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天气逐渐燥热了起来。

今天是周日，吃完晚饭后，我看着乱糟糟的房间，准备将它打扫一翻。

说起来，房间也是很久没打扫了，因为我极力要求自己打扫自己的房间，所以妈妈也基本不会进我的房间。

这是……什么时候的笔记了？好像是高一还没有分班时候的笔记……

咦？夏凡的漫画书怎么会在我这儿……

这件衣服，这么小，难道是我初中时候的衣服？怎么还在这儿……

杂七杂八的东西被收拾之后，房间看着整洁了不少，我迅速地把垃圾带到楼下扔掉，然后马不停蹄地回到了房间。

要问我为什么这么着急，因为我找到了一样东西……

这是一条裙子，淡蓝色的，刚才在我收拾衣柜时翻出来的。

我回想起来了，它是去年表姐送我的生日礼物，她说从来没见我穿过裙子，于是送了我这条裙子，想看看我穿上是什么样子。

当然她最后也没看到，因为这条裙子自从拿回家后，就一直在衣柜里躺着。

我看着它，不知为什么，竟有些心跳加速。

有点想，穿一次看看……

就一次，应该没事吧……

于是我鬼使神差地换上了这条裙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和眼镜实在是不搭。

“你看啊，你总是用头发遮住脸，看着太不精神了！干嘛不把头发扎起来呢？”

耳畔突然传来夏凡的声音，我愣了一下，于是摘下眼镜，用夏凡送的头绳扎了一个马尾。

这是我吗？

我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和以前那个颓废的宅女简直判若两人，尽管可能有点自恋，但镜子里的她确实更好看。

曾经的我很自卑，不敢在外人面前展示自己，所以不论春夏秋冬，我都把自己裹得像一个粽子，裙子更不必说，是我从来没有想象过的穿搭。

“你在干嘛？”妈妈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啊！妈？！您，您今天回来这么早啊……”我被吓了一跳。

妈妈疑惑地打量着我，而我此刻只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哦~明白了，要出门啊？”妈妈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笑着说道。

“诶？不是，我……”

“早点回来啊！”妈妈显然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不过，现在好不容易换上了这身衣服，出去走走的话，也不是不行……

“啊，知道了妈，那我出门了。”

“别玩太晚啊！要是太晚了就让他送你回来哈。”

“知道啦……”

诶不对，“他”是谁？

我一脸疑惑地看向妈妈，结果她却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我瞬间脸红了。

“妈！不是您想的那样啦！我跟他不是，不对，我没打算和他一起出去啊！”我慌忙解释道。

“哈哈哈！得了吧，你骗得了别人还骗得了你老妈吗？”妈妈笑着说道。

“我！我……不理你了！”我急忙逃离了家门。

出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街边的灯也逐渐亮了起来，我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

啊……我刚刚一定是脑子抽筋了，为什么突然想要穿着这身衣服出门啊！

还好今晚的天气不算冷，甚至有些小闷热，我就这么沿着路走着，走到了黎明湖公园。

这里是我家附近的一个公园，顾名思义这里的湖叫黎明湖，平常会有很多大爷大妈来到湖边锻炼。今晚的湖边也有不少人，不过大多数都是成对的年轻人或带孩子的夫妻，我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一路上，我一直在意着周围人的眼光，不过显然是我想多了，其实我就是很普通的一个女生，怎么会有人会看我。

想到这，我也自信起来了，不再畏手畏脚。生活里没有这么多观众，我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

夜晚的黎明湖非常平静，星光打在湖面上偶尔吹来几阵微风，泛起粼粼波光。可能别人看起来很傻，不过我确实很喜欢看着这些风景发呆。

真是美妙的夜晚——如果没有遇到他的话。

偶然一个转头，我却看到了几步之遥的夏凡，他穿着黑色T恤和五分裤，脚上只踩着一双人字拖，露出了诧异的眼神看着我。

“嗨……”夏凡露出尴尬的笑容。

此时的我脑子已经爆炸了，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夏，夏凡？！你怎么在这儿？！”我紧张地问道。

“呃，我出来散散步，哈哈，真巧啊……”夏凡笑着说道。

“那，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我的思绪一片混乱，此刻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等一下！”夏凡叫住了我，“那个，能陪我，走一会儿吗？”

“诶？”

湖面很平静，我的心脏却狂跳不止。

我和夏凡并排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原来，你还会穿裙子啊，哈哈哈……”这时，夏凡突然说道。

你的关注点果然是这个吗？！

“啊，因为，因为觉得出来走走不会遇到熟人，没想到还是遇到了……”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遇到熟人也没事啊，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看的。”夏凡突然很直球地说道。

“诶？！不不不，别拿我开玩笑了……”

可恶，你这家伙，你这让我怎么回答你啊……

“其实你没必要刻意隐藏自己，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才对嘛。我早就注意到了，你的眼镜度数不高，完全可以不用戴的，而且之前我也送过给你头绳，像现在这样把头发扎起来，看起来精神多了！

“你看看我，我连鞋子都没穿，就踩了一双拖鞋，照样出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哈哈哈！”说着，夏凡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我看着傻笑的他，也不禁笑了出来。

果然，夏凡就是夏凡。

走累了，我们找了条长椅坐了下来，不过也是谁也没有说话。

气氛又尴尬了起来，我要不要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今晚的星星真圆啊……”夏凡突然说道。

“嗯。”为了不让话掉地上，我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诶，等等，好像哪里不对劲？

“噗哈哈哈！”夏凡见我这副模样，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好烦啊，又耍我！”我没好气地打了他一下。

“哈哈哈！我看你太紧张了，想放松一下气氛嘛！”

“我，我哪有紧张啊！”其实，我确实很紧张……

夏夜的晚风，吹到人身上凉凉的，我突然想起了什么。

“呐，夏凡。”我看着天上的星星说道，“毕业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我能有什么打算？我这分数也考不起什么好大学，估计要在这座城市孤独终老了。”夏凡满是无奈地说道。

“我……毕业之后，我想去BJ……”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和夏凡这样说道。

之前一直没有和夏凡商量过这个话题，估计他也没想到吧。

“嗯，BJ挺好的啊，去大城市闯一闯也不错啊。”夏凡看起来倒是很平淡。

“可是，我害怕去了BJ，就再也见不到这里的朋友们了……我，我好迷茫……”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啊，确实，去BJ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到时候可别忘了我这个老同桌啊！哈哈哈！”夏凡笑着说道。

我看着夏凡，他依旧露着阳光的笑容。

“果然，你也是这么想的吗……”我小声说道。

“那什么，天不早了，明天还要上课呢，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突然，夏凡站起身，快步走开了。

“喂！夏凡！”我在后面叫他。

可是他并没有回头，从走逐渐变成了跑，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我不知道那天的做法是否正确，虽然我很想和夏凡袒露我的心意，但我终究是退缩了。我明白的，我终有一天要远行，这只会是缠在我身上的一道枷锁。

但，哪怕只有一丝小小的奢望，我也希望他能够明白我的心声，这样就足够了。

我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从今往后，也只会是一个过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