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到烛北叫停,说书人就大言不惭地讲了下去。
这果然是一个迷幻的故事,烛北想。
然后是……
剩下的烛北就不知道了。
因为他去与周公对弈了。
以烛北的棋艺而言,自然是他赢了。
说书人只看见这位客人不自觉闭上了眼,像是在闭目养神。
这种情况不算少见,他放轻了声音,却听烛北道,“换一段,继续”。
说书人干脆选了段慷慨激昂的。
他讲得正到兴头上,却发现烛北开始点头了。
困到撑不住头往下一掉,清醒十点又把头撑起来。恍惚中,他好像听到一个声音。
“你怎么这么吵都能睡?”
那是一个男声,烛北觉得很熟悉又怎么都想不起是谁。他终于撑不住了,趴在桌子上就睡。
说书人的慷慨,也激昂不起来了。
他颤微着停下了。
想到烛北的出手刚好,给钱不算大方。
他咬了咬牙,离开了烛北这桌。
“醒醒。”那人无奈推了几下烛北。
烛北努力挣开眼睛。
那是一个玄衣男子,坐在他旁边的,长得算得上俊逸,但也没有达到非凡的程度。
唯一特殊的,是他头上长了双虎耳,身后也有虎尾,如果笑起来,应该还会露出虎牙。
前两项毛茸茸的,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摸。
前面是个先生在讲课。
看见烛北醒来,他被气得一抖一抖的胡子没有停下,讲课的声音也没有停下,只是狠狠瞪了烛北一眼。
烛北漫不经心回视先生。
没有歉意,或是懊恼,甚至有少许的不耐。旁边的虎二哥拼命揪他的袖子,烛北也没有管。
继续与先生“深情”对视。
直至先生先收回了目光。
烛北才看向书籍。
但这事还没完。
先生终于忍不住怒道:“三十九皇子。”
烛北一霎那没反应过来。
“烛北殿下,请解这一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烛北这才反应过来是在叫他。
他站起道:“天地看待万物是一样的,不对谁特别好,也不对谁特别坏,一切顺其自然发展。天地公平,因此把万物都看成没有生命的。”
先生没有评价,但他不停抖动的胡子停了下来。
“如遇大灾,何解?”
烛北略加思索:“自为。”
“天地既不仁,应自己解决,度过危机。”
先生难得笑了。
但烛北还没有说完。
“同时,可趁机断掉对天地的祭祀。”
先生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胡子差点飞出。
烛北平静道:“天地不仁,不配称天地。”
说是天地,其实大部分人都知道,名为天地,实为天道。
“你——”先生气疯了。
烛北却是缓缓坐下。
先生努力压抑:“自为,确是对的。但剩下的都是竖子无礼之言。”
“我们要向天道致歉,天地于灾时放任,必是因世间恶行过多,伤天害理之事无数。然后以最高祭祀标准赔罪天道。”
他讲别的,烛北兴许还能忍。
但最高祭祀标准,是生祭。
烛北直接站起:“天道有何资格管人问善恶?”
“或者说,天道用什么标准衡量善恶?”
“善就是善,恶就是恶。”先生气急败坏。
烛北却道:“那请问,如果这世上没有恶,先生又该怎么评判什么是善?”
“以及,既然天道不仁,没有感情,那善恶于其何别?”
先生将书砸在桌上,却是什么都没有回答。
二哥,也就是最有可能纪录大统的二皇子孟景承连忙站起:“幼弟年少,望先生不要计量。”
烛北坐下,没有再说什么。
二哥叹了口气:“小北,收敛点吧,好好学习。”
烛北却是冷笑:“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学我不想学的东西?”
“我对妖王之位无感,凭何要被困在此处。”
“因为……”
烛北没听到孟景承的回答就猛然惊醒。
一看,三个下属围着他。
曾如许面色焦急:“大人,你刚刚怎么样都叫不醒,您睡了四五个时辰,已经入夜了。”
“有打听到什么吗?”烛北马上回归到正事。
曾如许点头,“鸦五整合了我们的信息”。
鸦五道:“二人之间并无感情。夏黑栖本是曜辰学院的学生,这次是被急召回来的。
“冷玉寒是冰山凌绝的弟子,一年十二个月有十一个在闲关修练。
“但他们二人,好像都不反对这门婚事。
“民众之间,也在传,泠夏联姻,天作之合。”
烛北刚醒,嗓子稍许哑了:“我们有机会接触到他们吗?”
鸦五正要回答。
烛北突然打断:“等等,不对!外面传的预言是什么?”
鸦五、曾如许脸色骤然一变。
只有炎宇天真道:“泠夏联姻,天作之合。有什么问题吗?”
这可太有问题了。
“要快”,烛北声音很冷,“明天我们必须找个机会触到他们。”
烛北回到房内,打开储物戒,翻出一个日记本。一页页查找,这日记却记得不够细,只找到一句:
天承三十年,孟景承欲杀之,未果,反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