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嫁娘02

“夕瑶,醒醒。”

夕瑶刚睁开眼,就发现宫清站在她旁边盯着她,嘴角勾起,眼睛含笑。但是,往下一看,地上的,是谁…

她听着屋外肃萧的风声,风敲击窗户发出骇人的像是各种鬼怪的叩门声和狞笑声。再看看站在旁边的鬼怪,确定无疑,剧情正在开始。只有顺着走下去,才可以通关。

得好好思考一下怎么脱身。她是不怕鬼的,但是现实遇不见鬼,更别提处理鬼事了。

夕瑶将马上要抬起的唇角收回,她现在应该要顺着剧情走下去,转而以害怕的神情看向“宫清”道。“地上躺着的是谁!”

“宫清”顺着夕瑶的目光往下看,弯下腰在她面前,道:“哪有什么人啊?大美人你看错了吧。”随后,笑着勾了下夕瑶的下巴。

这鬼实在勾人的紧,像是画皮,或者是妖精等东西。

“她…她是谁!”夕瑶指着床下的人说道。

“宫清”看了地上那位一眼,夕瑶顺着她的脸,转头看了下地上躺着的那位宫清。

定睛一看,只见她的衣服已经被脱下,身上血肉模糊,依稀可见内脏,心脏已然被挖去。

夕瑶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画皮鬼了。

但是新娘怎么可能和画皮鬼扯上关系,这个应该是游戏中产生的,用来“杀人”的鬼与剧情无关。

夕瑶看着她的脸越来越靠近,眼睛充血,面部浮肿。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脱身下床,站在宫清尸体旁,看着马上要朝她扑来的画皮鬼,转身,跑!

刚出门,迎面撞上一个长相极为艳丽的红衣女子,那个红衣女子掩面一笑,道:“怎么这么不小心。”,随后,略过她而走。

那只鬼在看见夕瑶走出房门的时候,眼睛瞬间充血,脸上青筋外露,仿佛厉鬼索命。但是看见红衣女子的一瞬间尖叫一声,烟消云散。

“真正的主线才刚刚开始吧!不愧是大boss,比小鬼还是要厉害的。在睡梦中貌似听到一个男音叫我“英台”,这位怕不是英台了!久仰大名。”夕瑶看着女子越走越远,心想要跟着她才能破解背后故事。

红衣女子浑身充斥着一股异香,似乎是传说中的“人能与鬼通”的那道奇香。“这是属于我的专属任务,还是需小心为妙,不然不好收场”夕瑶看着红衣女子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不禁感叹不愧是boss,走的怎么这么快!

再次回过神,只见那个女人已经下楼。

夕瑶顺着女人的路径,下楼,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一幕,瞳孔微怔。

有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男儿郎,无意识地躺在厅堂。那个女人摆动着妖娆的身姿走向她,托起男人的脸,魅妖般亲吻。

随后,竟然用利爪掐上男人的心脏,深深地插进去。血液一滴滴渗透掌心,落在地面。

最后,女鬼张开咧到眼睛的嘴伴随着大滴的闲水,眼睛变红,一口咬住他的心脏,一口口吞吃入腹。

“为什么又要吻他然后还要杀他。”夕瑶看着这场景,实在分辨不出一个所以然。

红衣女子抬起头,露出她骇人的脸,夕瑶心道:“不好!”,侧藏与楼梯旁边,斜眼看着这只鬼的接下来的动作。

女人转头,知她藏起来了,收起那副吓人的面容,轻哼了一声,走向楼梯侧,见夕瑶。看见面露惊恐之色的她,用手背轻轻触碰着她的脸,笑道:“不用害怕,因为我就是你。”

她又恢复了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邪魅。她张开手,一只蝴蝶从她手中飞出:“美吗?”

“美。”夕瑶看着她。居然真对我全无恶意。

随后,那个女人将手和上,蝴蝶在她手上留下几滴血液之后化为灰烬,女人轻笑,走出府邸。

红衣女子走后,夕瑶感受着马上要跳出来的心脏,看着屋外吵闹喧哗的厉鬼叫声。从拜堂时进的那扇门经过时,听见屋子里传出的琴声。刚想要再去那屋子,但见红衣女子越走越远,权衡利弊之下,还是选择紧跟女子。

府邸外,牛头马面,各路鬼怪,笑声桀桀,热闹非凡。为首两鬼提着红色灯笼,其后妖鬼形态各异。

夕瑶听着他们口中呢喃着一些话语:新嫁娘,嫁鬼郎,奈何桥上思断肠。

“这不正是我刚过来时听的吗?虽然那个时候觉得是做梦,但是那样阴森尖锐的声音,是永远都忘不掉了。”夕瑶看着女子正要随他们而去,急忙跟上。

夕瑶观察着这些鬼,无一不是像女子般道行高的。若是普通的鬼,他们身上应该都奇丑无比,但是这些鬼却依然维持着本来面目。除了道行高些的鬼,那些小鬼怎么做的到。

离宅院越来越远,夕瑶终于发现了这里的原本面貌。无数男尸挂与树梢之上,鬼头似树上结的果子般密集。

当众鬼行到这些“人头树”之下时,众鬼竟齐声高唱:“新嫁娘,嫁鬼郎,奈何桥上思断肠。”唱完,竟“嘤嘤”哭出声来。一男头见靠近他的一男头哭到无法自拔,居然高喊了一声:“别哭啦,你连嗓子都没有,哭的那么难听!”话落,那只哭着的男头哭的却更大声了。骂他的那只男头直觉无语,将头偏开,不愿看他。

渡过一桥,红衣女鬼走出队伍与众鬼弯腰致谢。来到一座坟头,将坟墓挖开。见一棺材,女鬼手一挥,棺材碎裂,木板四溅。有一男尸因木板碎裂而落下,女鬼怀抱男尸,摸着他张瘦削到仿佛骷髅一般的脸,哭声凄厉。

“我已将那些阻碍我们的人杀死,你会为我开心吧。”女鬼看着男尸,眼中含泪。

这就是故事的重点了,这两个人究竟发生了什么!据史料记载,他们二人均化蝶,应该不至于成如此模样,但是面前这两人,为什么成这样!不该!实属不该!

夕瑶为了知道更多消息,藏于坟墓不远处一棵树后。

“出来!”女鬼紧盯着夕瑶藏身的那棵树。

夕瑶知道不管怎么样都逃不过去,选择诚实些,直问她:“我不是有意偷听的,但是,我想知道那个被你杀的人到底是谁!”

“不过是个小人罢了,你不要多问。”女鬼道。

“行!”夕瑶道,这种东西游戏设置里应该不会让玩家这么快就知道的吧。

实在无事,夕瑶也不必打扰两个主人公温存,继续走到那棵树后面。她回想起自己的任务是成婚,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个玩家的任务是当那个被杀的人。

如果如此,这个游戏当真折磨人!

刹那间,阴风将所有木块卷入空中,女鬼哭声越发凄厉。

“这是进入下一场景了吗?”夕瑶想起门旁的三幅画,“坟墓!”

那幅画中,她见到了什么!

夕瑶抬眸,只见那具尸体竟有了生命般,掐住女鬼脖子,将她举起。男鬼周身弥漫着黑色雾气,脖子青筋暴起,这是成厉鬼了?

但是为什么,他要杀了她!

夕瑶看着那只女鬼渐渐没有了反抗的力气,大叫:“不好!”

男鬼注意到有人站在树后,扔下女鬼朝夕瑶走去。夕瑶感受着男鬼周围散发出的阴气,直打颤,男鬼越走越近,夕瑶的睫毛上染上了一层霜。她发觉她走不了了,闭上眼,准备迎了这一击的时候,身前却有一阵风袭来,那好闻的味道来了。

夕瑶睁开眼,呆滞住了,男鬼的手紧紧地掐着女子的脖子,女鬼伴随着惨叫声,气绝,倒下。

这是她的系统设定了吧,不可以攻击该角色游戏玩家。夕瑶觉得有些悲伤。

“夕瑶,醒醒。”这一次夕瑶听清楚了,这是宫清的声音。她不是已经死了吗?这是梦!但是她醒不来。灵魂像是被什么东西拽来拽去一般,无法控制。

“英台。”一道好听的男声传来。

夕瑶再次睁开眼就看见一个长相端正,戴着官帽的一个男儿郎站在自己身侧。

那张脸令夕瑶感到分外熟悉,好似心中盼望见到这张脸很久了,极其喜悦。

“山伯?”夕瑶疑惑道。

“嗯,何事?”山伯看着她问道。

“没事。”夕瑶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心里很是开心,“我差点以为失去你了。”

“怎么会?我永远都会陪着你的。”山伯笑道。

“那便好。”夕瑶笑道。

山伯将头搁在夕瑶头顶上,用左手环抱她,右手握着夕瑶的左手,眼神里满是宠爱和心悦。

这场面…可怖至极!!!

夕瑶似乎忘记了,她不是英台……

“夕瑶,醒醒。”

“夕瑶,醒醒”。

“夕瑶,醒醒。”

“夕瑶,醒醒!!!”

声响过后,夕瑶脑子里像爆炸了般,疼痛至极。夕瑶捂着头,蹲在地上。

“头好痛!”夕瑶疼到呲牙咧嘴,捂着头,看着眼前晃动的山伯和闪烁的场景。

“我是谁!”夕瑶疑惑道。

“你是英台啊。”山伯和另一道熟悉的女声同时说道。

“我是英台?”夕瑶捂着头道。

突然,面前的场景晃动的更厉害,山伯周身再次弥漫着黑色雾气……

现实中,其他四人看着在槐树下如同行尸走肉般,眼中只剩眼白的夕瑶焦急如焚。

“她好像中咒术一般,这怎么解。”商九道。

“琴音,你听!”妺离道。

厅堂左边房内的琴声迷迷糊糊,声音让人听不真切。那声音小到倘若有一根针掉在地面怕是都可以盖过那琴声。

“这是,梁祝!”妺雨惊呼。

“梁祝本讲两个有情人难成眷属,最后双双化蝶而去,怎么会有如此阴邪!”商九道。

“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宫清道。

槐树下,夕瑶坐在地上,表情恐怖。

“夕瑶,醒醒。”

宅邸内,一对老夫妇坐在厅堂的高椅上,表情冷淡地看着面前的长相极好的女子。

“马公子过来向你提亲了。”祝母抬眸,道。

“所以我要应了吗?”夕瑶道。

祝父冷笑道:“人家马家是大家族,会愿意娶你,那是你的荣幸,你还有脸不嫁!”

“我心里只有山伯一人。”夕瑶道。

“蠢笨如斯!”祝父扇了夕瑶一巴掌,道,“将她关起来,关到成婚那日,告诉马公子,同意成婚!”

“是。”婢女成队列向祝父欠身。

“我相信,我定能与你成亲。”夕瑶将一信绑鸽子腿上,趁夜晚防备不严,放出。

隔天,夕瑶在房内听到山伯与爹娘谈话。

夕瑶在房内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喜悦不已:“山伯来找我了!”但考量到自己现在不可能出的去,只好作罢。

“我要娶英台!”山伯道。

“就凭你?”祝父冷笑道。

“我相信我以后一定可以考取功名,你们放心,我不输马家。”山伯正色道。

老父冷笑一声,不愿与他多言,走开。

“你觉得你与英台般配吗?”祝母道。

祝母端着手走向他身边,斜睨山伯。

“世风日下,你阻碍不了的东西你永远都阻碍不了。”祝母道。

夕瑶听着父母所言,甚是焦急:“他会怎么想,该不会走了吧!”。想到如此,便挨着门更紧了。

在听到山伯的离开脚步声后,心觉不妙。

但是,山伯过一日又来了,理由还是那一个,他要英台。

“你不管如何努力,配不上就是配不上。不瞒你说,英台已与马公子定婚,过几日,将成婚。”祝母道。

“英台愿意吗?”山伯道。

“重要吗?”祝母道,“她这几天就是在选择成婚的行头,这般好的婚姻,怎会不愿。”

“我要她亲口告诉我。”山伯道。

“唤英台出来。”祝母道。

“好。”一婢女应道。

夕瑶在山伯炙热的眼神下走出房门,在看向山伯那张脸时,夕瑶怔住了。几日不见,他竟变得如此瘦弱,原本立体的眉眼此刻如此凹陷,但夕瑶不觉得丑陋,而是心疼。

“你是愿意与马公子成亲的吧。”祝母道。

“我不是!”英台道。

“嗯?想清楚再回答。”祝母走到英台边,小声耳语:“你可记得昨夜,那人?”

夕瑶惊住,前几天,不是山伯!

“马公子?”夕瑶惊道。

“不错!”祝母道。

夕瑶心凉,昨夜醉酒,恍惚间以为是山伯,没曾想…

“我…愿…意…的。”夕瑶眼神呆滞,一个字一个字吐出。

“我不信!我不信!你是被逼无奈对不对!”山伯看着她逼问,那眼神让夕瑶难受。

“我愿意的。”夕瑶强忍眼中泪水,她不愿负他,但是,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好啊!太好了!我祝你们永结连理!百年好合!”山伯笑道,但是那笑比哭还难看。

之后几天,再也不见山伯。

不日,传来山伯已死的消息。

“让我出去,我要去见他,让我出去!”夕瑶拍着门,大喊道。

“休想。”祝父道。

“让我出去啊!”夕瑶拍着门声音颤抖。

这已经不是她今日第一次喊了,她一遍遍喊,喊到日夜颠倒,喊到声音发干,喉咙出血。

鲜血从她嘴里涌出,她喊不动了,她累了,换句话说——麻木了。她侧躺在地上,眼泪将她的脸颊划破,但她感觉不到痛。因为她真正的痛来自心底,失去心爱之人。

她应该下去陪他!

“但是他怕是不想再见我一面了吧。”夕瑶像失了魂般跪倒在地,脸上戴着笑,血泪从脸上滑下。

成婚那日,欢声笑语,满城锣鼓,热闹非凡。

宅院内满是过来吃酒的宾客,各种“恭喜”“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之语。

夕瑶的房门终于再一次开了。

夕瑶坐在镜前,穿着红色嫁衣,头戴凤冠霞帔,美丽至极。有两丫鬟站于夕瑶左右,为她梳妆打扮。

夕瑶看着镜前红妆艳抹,有别于以前那般朴素模样的自己。想是前几天可能还有精力去闹,如今却如死一般。

她勉强抬起眼皮,看向镜中的自己冷笑:“好生美丽。”,好想揉碎。

“你今日就要嫁与马公子了,这般好的婚姻,好生羡慕。”丫鬟笑道。

夕瑶努力挑起那抹该有的笑容,看向她:“是啊,我好幸运。”

丫鬟看到夕瑶脸的那一刹那,惊愕住了,随后,匆忙跑向厅堂:“夫人!”

夫人不奈道:“何事,没见我正与宾客说话吗!”

丫鬟重整措辞,指着房间,说道:“小姐她…流血泪了…”

“流血泪!”祝母大惊,“怎么可能!”

祝母虽是这场婚姻的促成者,但是她也是英台的母亲,血浓于水,怎不心痛!

“随我去看看。”祝母道。

房内,夕瑶转过头看向镜子:“哦,原来我流血泪了,怪不得吓到她了。多大点事。”随后,拿手帕将血泪擦去。

但是,血泪竟像止不住了般,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山伯。”夕瑶看着镜中的自己,笑道“怕是我要来寻你了。”

夕瑶心道:我嫁之人非我所愿之人,我所愿之人却已入土,人间已无所恋。

祝母进门便看到满脸淌血,如死人般面目苍白的夕瑶。

祝母走向她,轻拍了下她的胳膊:“英台,醒醒。”

夕瑶抬起眼皮,看着祝母,道:“我要见山伯!”

“不可!”祝母答道。

夕瑶轻笑了一声:“无事,随口说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