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的批判文学家鲁迅先生曾经说过,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也别玩什么聊斋。
无论是混到侍御史大夫的刘鯈,还是能够成为窦太后心腹的陈墨,两个人能在风云诡谲的朝堂和后宫里混出名堂,就足以证明刘鯈和陈墨都是聪明人。
只是短短几句话,两个人就差不多确定了对方的意图。
陈墨之所以会怒骂王甫、管霸等常侍是狗一样的东西,就是为了向刘鯈表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场。
刘鯈之所以说曹节乃是忠贞之臣,和王甫等常侍不一样,也是在向陈墨表明曹节已经投诚,现在大家算得上是同伙。
而陈墨最后的那句“家贼难防”,就比较值得深思了。
众所周知,大行孝桓皇帝刘志噶掉的时候,年龄却只有三十六岁。
一个年仅三十六岁,堪称是年富力强的皇帝,居然会莫名其妙的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当然,这也可以解释为刘志纵欲过度,忽然马上风噶掉的先例也不是没有过。
比如说大汉朝著名的汉成帝刘骜同学,就是在赵合德的怀抱中中风,然后暴毙于长安未央宫。
现在多出来一个汉桓帝刘志同学,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是,问题的关键在于刘志同学在噶掉之前,刚刚掀起了党锢之祸!
虽说迫于各种乱七八糟的原因,孝桓皇帝刘志不得不把那些个党人、清流们释放回家,但是刘志不是还把他们编辑成册然后永不录用来着?
也正是因为如此,孝桓皇帝的死,才会显得疑窦重重。
而在这其中,王甫、管霸、侯览等常侍,他们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儿的角色?
在大汉朝还没有彻底拉胯,天子威严还没有彻底丧尽之前,皇宫一直都是整个大汉朝戒备最为森严的地方,一般人就算是想要弄死刘志,也没办法接近刘志身边。
更重要的是,刘志曾经依靠宦官们干掉了大将军梁冀,也曾任命皇甫规、张彪、段颎和张奂等名将打出过一些战绩。
说白了,刘志手里有兵权,并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想要悄无声息的对刘志下手,让刘志死于“马上风”这种极其不体面的死法,一般人能做的到?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倍受刘志信任的宦官。
如果真是这样儿的话,那就不得不说刘志是成也宦官,败也宦官的典型——刘志依靠宦官干掉了大将军梁冀,最后也是因为宦官而死于马上风。
而陈墨那句“家贼难防”……
刘鯈一边在心中暗自揣度着陈墨话里的深意,一边目光灼灼的望着陈墨,静等着陈墨的回答。
陈墨冷哼一声:“大夫难道平日里还会防着身边的家奴不成?”
刘鯈没有吱声,陈墨却又接着说道:“下官有话直说了吧。”
“曹常侍忠贞与否,大夫可能知道,下官却是半点儿也不知道。”
“但是下官可以肯定,王甫、管霸、侯览那些个东西却是半点儿也不忠贞。”
“天子上雒之后,若身边尽是王甫、管霸之流,难道大夫就不担心么?”
刘鯈微微点头,应道:“黄门的意思是说,太后为天子准备的那几个近侍?”
陈墨嗯了一声,却又微微摇头:“太后确实为天子准备了几个近侍,可是天子能否信得过他们?就算天子能信得过,可是区区几个小黄门,也未必能斗得过王甫和管霸他们。”
听到陈墨的这般说法,刘鯈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宫里已经变成这个熊样儿了?
好嘛,太后给天子准备几个近侍,居然还要担心这几个近侍能否斗得过王甫和管霸等几个常侍?
这踏马要是被大汉立国之初那几位皇帝知道,怕不是会笑掉大牙?
只是转念一想,刘鯈又觉得这事儿也没什么稀奇——单凭王甫、管霸和侯览几个死太监当然掀不起什么风浪,别说是天子上雒继位之后,就算是太后也能随随便便捏死他们。
但是,如果有朝堂大臣和王甫、管霸他们勾结在一起呢?
这种情况下,某些人在明面上打着清流的旗号反常侍,暗地里却又跟常侍们沆瀣一气,就算太后想要动那些常侍,似乎也不是那么容易?
暗自斟酌一番,刘鯈忍不住摇了摇头,叹道:“算了,还是将此事报与天子,由天子定夺吧。”
……
对于刘鯈报上来的信息,刘宏倒是没有感到意外。
毕竟是大名鼎鼎的东汉幼儿园,十常侍又是史书、演义当中臭名昭著的人物,要说这里面没有点什么事儿,恐怕只有傻子才会相信。
可是要说到怎么解决掉王甫和管霸、侯览他们几个,对于刘宏而言却又没什么难度。
说白了吧,孝桓皇帝刘志之所以会莫名其妙的噶掉,是因为刘志并没有见识过常侍们的威风。
像少帝刘辩时期挟持皇帝出宫,像大唐时期废立皇帝,像大明时期更加臭名昭著的锦衣卫。
没有见识过太监们的威风,之前又轻而易举的废掉几个常侍,刘志难免会有些飘飘然,栽到太监的手里也毫不奇怪。
但是刘宏看多了史书和网络小说,深知这些死太监们的尿性,自然而然的就会暗中提防他们。
更何况,窦太后已经把解决王甫、管霸等死太监的手段或者说刀子递给了刘宏——即便雒阳皇宫当中的那些禁卫全都被收买,即便刘宏指使不动皇宫中的任何一个人,最起码,刘宏还能依靠在高邑招收的五十个良家子。
正如曹丞相所言:若欲治罪,但付一狱吏足矣。
区区几个死太监而已,五十个良家子就足够把他们抓起来杀上个十回八回。
至于说外臣与内宦勾结……
如果没有了内宦,他们还能勾结个锤子!
只是一想到曹丞相所言,刘宏又不禁想起了袁绍。
当初何进想要杀宦官的时候,袁绍可是先表态“愿借精兵五千,斩关入内,册立新君”,随后又建议“召四方英雄之士,勒兵来京,尽诛阉竖”。
袁绍,四世三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