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巫女会和捕奴人

之前黑甲武士捏断薇莉亚左脚之后，染遍少女全身的乌青色毒药名叫“鸩冥”，是一种可以快速使中毒者丧失行动能力，直至完全死亡的魔药。

与之搭配的是黑甲武士喂给薇莉亚的透明液体，那是“树华心”，提取自与“鸩冥”的原材料共生的一种植物，可以延缓毒药发作。

薇莉亚沉默的蹲坐在冰冷的监牢之中，简单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体的情况，就已经清楚了这些。

毕竟作为一名家传女巫，鸩冥也好，树华心也好，都是从他们这些玩了一辈子魔药的女巫手里流传出去的。

“3克西焦碱，1克恐蝎血，一枚山羊的眼珠，再加上10克的树华心，呵……”

薇莉亚低声念叨着，根本不需要思考，就把彻底解除“鸩冥”毒效的解药配方背了出来。

但是她随即又是一声自嘲的冷笑，认命一般瘫倒在了监牢的墙壁上，还未彻底干透的头发上，又沾染了一层厚厚的灰土。

少女可以轻易的破解这个让人棘手的毒药，但是却无力改变自己的现状。

她通过眼下的局势，其实已经大致清楚了事情发展的脉络。

“尖啸教派”是供奉祭祀邪神“恐惧之主”的邪教，它在薇莉亚等守序女巫群体中非常有名。

它们的教义和宗旨是“向全世界散播恐惧和杀戮，以求取悦恐惧之主，带领祂忠实的信徒前往神的居所”。

薇莉亚是真的没想到，这种摆明了就不是什么好鸟的教派，竟然能吸引到银龙领领主维克塔利昂。

要知道在暗地里，少女除了在银龙领定时收割林原这个“狗大户”之外，还义务参与了好几次阻击尖啸教派的行动。

这些行动的发起人都是附近城市巫女会的成员，她们和薇莉亚一样，都来自不同的女巫家族。

作为帝国认可的正统组织，巫女会的势力范围遍布国境内的每个地方，她们是不可能坐视“尖啸教派”之类的邪教搞风搞雨的。

只是可惜薇莉亚还是太嫩了，被维克塔利昂一个小小的障眼法就骗了过去，最终甚至没有来得及踏进传送法阵，就直接被关进了领主城堡的监牢之中。

事到如今，她的命运好像就真的如维克塔利昂的羊皮纸上写的那样，即将成为祭品，被施以火刑。

伴随着薇莉亚像死去一样安静的靠着墙壁一动不动，仿佛认命般闭起了眼睛，监牢外突然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响声，然后这声音逐渐变小变远，最终消失不见。

听到声响的薇莉亚没有动，又等了足够久的时间，直到她自己的心脏跳动了足足三千次，少女终于有所动作。

她一下子挺直了身子，完全不像是之前孱弱将死的样子。

沉重的手铐和脚镣好像没有重量一般，薇莉亚戴着它们快步走向了监牢中的视野盲区，然后尽可能的将身体蜷缩，眼神中爆发出坚定的光亮。

等死？

薇莉亚的人生信条中没有这个词！

刚才少女只是在通过语言和行动试探，她觉得肯定有人躲在监牢外观察她的反应。

果不其然，薇莉亚刚才一系列的行为都完美符合了一个“彻底心死”的女巫形象——她空有完美解毒的良方，却没有相应的药材，话到尽时只能自嘲的笑。

而那窸窸窣窣的响动也证明了，确实有人一直在观察薇莉亚的反应，如果不是少女危机之下足够冷静，演技也足够出色，可能等待她的就不是如今的这一丝转机了。

“尖啸教派、银龙领、召唤仪式、祭品……”

女巫快速的在脑海中梳理着她现在掌握的信息，将所有的事情连成一条完整的逻辑线。

被人里里外外搜身一遍，甚至连内衣都被掳走的薇莉亚，非常镇定的摸到了自己左脚断肢的位置，然后剥开刚刚长出的血痂。

她死死咬紧牙关，手臂颤抖着发力，将断肢上的血痂撕开了一道裂缝！

殷红的鲜血顺着新增的伤口渗出，竟然让薇莉亚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她没有耽误时间，将自己的鲜血涂抹在鼻尖和眼睛下的脸颊，画出了三条斜向的血线，并最后在额头眉心三条线的相交点抹上了一个规则的圆圈。

这是属于她们巫女会独特的传讯方式，只有在最危难的时刻才会有人使用。

包含着少女一直在默念重复的话语，好像一道冥冥中的闪电，顺着薇莉亚刻画在脸上的仪式，传输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薇莉亚才真正的失去了所有力气。

她紧绷的神经压抑不住体内毒素和左脚伤口的双重侵袭，稍一泄气，少女的身体立马被手上沉重的镣铐拖着，歪倒在了地上。

薇莉亚已经做了她能做到的一切，接下来她的命运会是如何，少女已经无法掌控。

……

“发财了对吗？孩子们，我们要发财了！”

一个面容丑陋，整个鼻子都被人用锐器削去的男人，此时正躲在沙丘后面，兴奋难耐的安抚着比他还要躁动的猎犬们。

十几只淌着口水的恶犬难以压抑自身的凶性，龇牙咧嘴的围着男人身后的两个铁笼子打转。

男人身后有两个铁笼子，一只是空的，另一只里则是锁着一名全身赤裸的女孩。

女孩好像已经被吓傻了，呆愣愣的看着周围比她人还高的恶犬，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一动不动。

“孩子们，你们一定看到了，那个家伙昨晚上在用源能取暖！”

丑陋男人压低声音，癫狂的对着恶犬们讲话。

他的眼神紧紧盯着沙丘另一边毫不知情的林原，看着林原一步一脚印的朝着东方行进。

“一个落难的起源者！天哪……”

作为一名刀口舔血的捕奴人，鲁姆一辈子都行走在罕可丽塞沙漠和费拉莫提帝国之间的灰色地带。他在这条路线上，捕获过仓皇逃窜的帝国犯人、抢夺过同行手里的半精灵、甚至还有幸将一车被困在沙漠的贵族母女收入囊中。

这些“可怜人”在鲁姆眼里不仅不可怜，反而很可爱。

他会将这些人按照不同的身份，卖给不同的买家。

他身后铁笼里的小女孩，就是鲁姆打算卖给地下拍卖会的奴隶，兴许哪天这个小姑娘就会被哪位老爷买回去，命好的话还能作为下人多活一段时间。

可就算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鲁姆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能遇到一个活生生的起源者！

要知道这些大陆上最为稀有的人，虽然本身没有骑士的力量或者法师的威能，但是他们的社会地位可是非常高的。

别说是独自出现在沙漠中了，就算是鲁姆想看上一眼，都只能藏在帝国最宏伟的拍卖场角落，才能瞥见这些贵人的一片衣角。

鲁姆自己也是凭借着道听途说来的偏门消息，从林原夜晚消耗行动点数来取暖的行为，判断对方手中有别于法师老爷的光球，大概率就是传说中起源者们的源能！

“这得赚多少钱啊！”

捕奴人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他面目狰狞的朝天吹了一声口哨，没有鼻子的脸更显得丑陋。

一声口哨后，恶犬已经如同离弦之箭，飞快的冲向了沙丘另一侧的林原。

捕奴人是老辣的人精，一直跟踪林原将近三天，确认了他不是呼风唤雨的法师老爷才开始动手。

只有茫然无知的林原站在荒漠滚烫的砂砾上，脑子里还在盘算之后的规划。

听到尖厉的口哨声后，他刚扭过头去想一探究竟，结果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张獠牙参差的血盆巨口！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