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雪松与铁锈(6)

下了一周的暴雨,我已经习惯来到解剖室。

我知道沈清砚没死,009见攻略碎片没了也没反应,只是也没和我说些别的。

但是我还是挺帐然若失的,感觉有点像刚被哥哥捡回去时候,也是如此下了一周暴雨,

沈清砚的解剖刀抵在我第三肋间时,窗外正滚过今秋第一道闷雷。

我没奇怪,反而还想抱抱他。

我也这么做了。

他白大褂残留着焦糊味,颈侧新生皮肤透出淡粉色,像实验室那些再生失败的青蛙标本。

我想起刚见到他时,他也是穿着白大褂,突然回头对着跟着他的我说。

“小尾巴,你确定跟着我吗?”

我冲上去抱住他。

也是这股味道。

“那么,不许后悔哦。”

凉意击碎了我的回忆。

“二十三小时。”刀尖挑开我护士服纽扣,“足够教会你什么是RH-23的戒断反应。”

我攥紧藏在袖口的采血针,针管里晃动的金色液体倒映着他异变的瞳孔。哥哥的婚戒卡在解剖台凹槽里,戒面刻着的日期在无影灯下渗血:2023-09-17。

“上周的爆炸...”我屈膝顶向他胯间,“是基因重组实验?”

他擒住我脚踝按在台面,手术刀在股动脉上方游走:“是给你的生日礼物。”染血的教案翻开,夹着我在停尸房刻字的照片,“喜欢这个轮回惊喜么?”

手机在台面震动,匿名账号传来基因库监控。画面里穿防护服的“我”正在抽取沈清砚的脊髓液,而真正的我正被钉在解剖台上。时间戳显示此刻,凌晨两点十七分。

“替代体编号24。”他咬开我肘窝的纱布,新生血管泛着诡异金丝,“这次加了痛觉共享模块。”针管扎入静脉的瞬间,整间实验室的标本突然抽搐。

我踹翻甲醛储存罐,飞溅的液体在防爆玻璃上蚀出焦痕。沈清砚的白大褂在烟雾中扬起,露出腰腹缝合处的电子标签——与停尸房那些克隆体如出一辙的编码:S-23-RH。

“现在才认出我?”他扯下仿真面具,皮肤下的金属骨骼泛着冷光,“上周被你炸毁的才是本体。”机械手指插入解剖台接口,所有标本柜应声弹开,“这份见面礼可还满意?”

冷藏柜蓝光里,二十四具沈清砚的克隆体整齐陈列。每具心口都嵌着玻璃胶囊,浸泡在淡金色液体中的,正是我丢失的血液样本。

“你的端粒酶能修复任何损伤。”他抚摸着最近那具克隆体的脸,“除了...”机械臂突然穿透我左肩,“亲手制造的伤口。”

鲜血喷溅在操作面板上,基因测序仪突然自主启动。我忍着剧痛输入哥哥的生日密码,全息投影炸开刺目红光——2023年3月17日的监控里,真正的沈清砚正将注射器扎入自己太阳穴,身后的实验日志标注:RH-23最终阶段,意识转移许可确认。

“他早就死了。”机械手指捏碎我锁骨,“现在的我,是承载着双重执念的...”

警报声吞没了尾音,消防喷淋头爆开的冰水模糊了视线。我摸到掉落的基因编辑枪,将最后一管抑制剂扎入他能源舱。克隆体们突然集体暴走,在浓雾中撕扯着机械沈清砚的部件。

“快走!”有人拽着我撞碎观察窗,薄荷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天台暴雨如注,真正的沈清砚满身焦痕,将我护在蓄水箱后。他颈侧跳动的血管泛着金丝,与停尸房那些尸体如出一辙。

“别碰他的血!”他撕开我染血的袖管,“RH-23是双向成瘾...”

子弹穿透肋骨的闷响打断警告。校董会的武装小队从防火梯包抄,激光瞄准器的红点在我们身上游走。沈清砚突然吻住我,将含着血的薄荷糖渡入口中。视网膜炸开无数画面:哥哥跪在实验室焚烧资料,机械沈清砚在液氮舱苏醒,我站在停尸房刻下第一个正字。

“记住这个味道。”他把我推下逃生梯,“在下次轮回开始前...”

枪声被暴雨稀释,我跌坐在解剖室后巷。掌心黏着半融的薄荷糖,糖纸内侧用血写着新教室编号。手机日历自动刷新,日期退回2023年9月1日。

医学院钟楼敲响晨课时,我抱着《人体解剖学》撞进A301教室。讲台上正在点名的新教授转过头,银边眼镜闪过冷光:

“林晓晓同学。”沈清砚的刀尖点在花名册我的照片上,“我们又见面了。”

窗外银杏叶突然泛黄飘落,在积水中拼出扭曲的数字:23。

我第八次推开B栋实验室的门时,沈清砚正在切割自己的机械心脏。

暗红血珠顺着合金手术刀滴落,在量子共振仪的玻璃罩上溅起涟漪。他脚边散落着二十三枚婚戒,每枚内圈都刻着“林暮&晓晓”,日期从2003到2023不等。

“这次来得早。”他头也不抬地拧开胸甲螺丝,“距离爆炸还有四小时十七分。”

我反锁实验室的门,将基因编辑枪拍在操作台上。全息投影自动播放上周轮回的画面:沈清砚抱着我的尸体冲进焚化炉,火光中他的机械骨骼熔化成林暮的面容。

“哥哥的神经元突触活跃度还剩多少?”我扯开护士服领口,锁骨处的银杏烙印泛着幽蓝。

手术刀突然钉入我耳畔的显示屏,沈清砚的瞳孔裂变成数据漩涡:“在你第七次用液氮冻碎我的核心处理器后...”他扯断心口的RH-23导管,“还剩23秒。”

淡金色血液在防静电地板上汇成双螺旋,我踩着血泊逼近他:“所以每次轮回重置,你都会比上次少说三句话。”指尖抚过他再生皮肤下的金属纹路,“比如现在,你该问我为什么不逃。”

通风管道突然炸裂,校董会的机械卫兵鱼贯而入。沈清砚将我拽进粒子对撞机的防护舱,染血的婚戒卡进启动凹槽:“最后的机会,要听真相还是...”

“我要你完整地活过今天!”我咬破他颈侧新生的皮肤,量子共振仪突然爆出强光。

2013年9月17日的实验室在强光中重组。年轻的沈清砚被绑在电击椅上,哥哥正将神经突触扫描仪戴在他头上。监控画面外的我浑身发冷——那个穿着实验服的“哥哥”,后颈浮现着与沈清砚相同的机械接口。

“RH-23不是血清项目。”现世的沈清砚按下焚毁键,初代实验室在火光中坍缩,“是你哥哥制造的时间锚点。”

全息影像切换至坠江前夜,哥哥在病房给我的注射器里装的不是胰岛素,而是掺着机械润滑剂的基因抑制剂。病床监控显示我的端粒酶活性值:23,与沈清砚的血液浓度完全一致。

“他篡改你的记忆,让你以为我才是实验体。”沈清砚扯开我左臂纱布,未愈的采血孔渗出金粉,“其实你才是承载他灵魂的...”

校董会的激光束穿透防护舱,他翻身将我压在身下。机械脊椎被高温熔化的焦味中,我听见他切换成哥哥的声线:“小尾巴,该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