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当年那场及笄礼

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谢长杳离开谢家十二年还能依旧被人惦记，而自己这十多年在谢家虚以委蛇长袖善舞，不就是为了能有朝一日认在主母名下，摆脱屈辱的身世！

只有成为将军府大小姐的女儿，只有成为太傅府主母的女儿，她才能名正言顺攀上镇国将军府这门亲戚，被人高看。

她才能有底气与反派并肩站在一起，而不是成为他的污点，将他拖累。

而谢家，永远只需要一个女儿就好了。为什么谢长杳还要回来。这种没有价值的废物女主安静地死外面不就行了吗？

为什么还要回来跟她抢！

听着众人开始你一言我一句的争先恐后阿谀奉承的捧着谢长杳，谢朝歌被忽略在角落里，指节捏得咯吱咯吱作响，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可偏偏她还要极力摆出温婉恭顺人淡如菊的仙子模样好不至于被人看出端倪。

[系统，当初穿进这本书直接让我顶替谢长杳的身躯就好了，为什么非要给我安排一个这种恶心又下贱的身份？？]

[抱歉宿主，原男女主在书里属于天命之人，躯壳不可被外来者占据。况且我们又没有经过天道授权，这种胡乱篡改剧情的快穿工作本来就是违法的，当然要更小心谨慎。]

[小心谨慎小心谨慎，你就只会跟我说这几个字！我都小心谨慎十多年了，你到底在怕什么啊？我可是你最优秀的宿主，干完这一票我就能成为实习主神！]

[抱歉宿主，我说了，我们的工作是违法的。一旦被世界意志察觉，很有可能会被抹杀。]

听到这里，谢朝歌脸色一白，扶住旁边的花盆趔趄了两步。

“谢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一个身着鹅黄纱裙簪着玛瑙步摇的少女上前扶住谢朝歌，面露担忧“许久不见，谢姐姐怎么看上去如此憔悴，难不成是府上最近有什么人故意针对谢姐姐？”

【这个好像是朝歌小天使的闺中密友吧？我记得她父亲是大理寺的。】

【宋箐箐啊，你们不记得了，她爹是从四品翰林院侍读学士。这人老爱巴结我们朝歌了，毕竟我们朝歌的爹可是正一品太傅。】

【什么闺中密友啊，这不狗腿子吗。你们真的给我干笑了。】

观众日常互怼，长杳依偎在谢夫人身边不动声色。

这种小姑娘拌嘴的事她现在没必要掺合，只要自己装得够惨，她们也只是上蹿下跳的跳梁小丑只能平白增添笑话罢了。

果然，见长杳面色如常，而身旁的谢朝歌投来了暗示鼓励的眼神。

当了好几年狗腿杂鱼的宋箐箐咬咬牙决定赌一把，她硬着头皮故意大声开口“哎呀，今天这宴会可真是热闹，让箐箐不禁想起了两年前呢。”

说罢，她面上扬起几分有与荣焉的得意，目光带着明显的嘲讽与讥笑，笔直的望向人群中白裙如兔弱不禁风的长杳。

“两年前谢姐姐的及笄礼，请来的赞者可是沉亲王的母妃，柳太妃呢！”

人群骤然嘈杂，都纷纷交头接耳谈论起了当年那场盛大的及笄礼。

沉亲王裴晏寒，当今皇上最小的弟弟。为人叵测，喜怒无常，难以接近。可偏偏他手中稳握了一半先帝留下的亲兵势力。

甚至有传闻说，当初先帝驾崩前本来是留下密诏想传位给沉亲王，但不知为何，最后坐上龙椅的却是现在的圣上。

可即便如此，沉亲王在朝中势力也十分稳固，不少朝廷重要官员想与他交好。

圣上虽看出沉亲王的野心，竟也罕见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人表面兄友弟恭，背地里关系到底如何旁人也只能靠猜了。

在此为前提下，作为沉亲王生母的柳太妃无疑是大渊朝身份地位都较尊贵的人。能邀来她当及笄礼的赞者，在京城贵女门心中可是值得被人艳羡一辈子的荣耀。

而这份荣耀，竟落在了谢朝歌身上。

甚至沉亲王还亲自送来了礼品，给足了谢朝歌这个出身不堪的大小姐面子。

当年有不少人都对谢朝歌跟沉亲王之间的关系议论纷纷，但除了这次以外，两人再无交际，因此流言蜚语也就散去了。

此刻，宋箐箐重提这件事，瞬间又把众人的思绪拉回到那场奢华的及笄礼。

之前脸色还颇为难看的谢朝歌这会儿也挺胸抬头，微昂下颚，摆出淡薄不争的模样嗅着花枝，仿佛众人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与自己无关。

宋箐箐死死盯着长杳，嘴角勾起不屑一顾的笑。

“啊，太傅府刚找回来的小小姐也年满十五了吧，不知小小姐的及笄礼又是怎样的隆重呢？”

刹那，席面声音骤静，一片冷清。

谢夫人气得手哆嗦，被江嬷嬷扶着才不至于站不稳。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谢太傅此刻也将茶盏重重置于桌案，愠怒异常，仿佛下一刻就会遣人将宋箐箐扔出去。

众人皆知太傅府小小姐刚寻回家不久，十五岁生辰那日有没有及笄礼还难说，怎么可能跟谢朝歌那场相比。

这种肆无忌惮的话，明晃晃就是羞辱。

宋箐箐的娘亲都吓得瘫坐在椅，瞪大眼睛猛喘气，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在谢太傅开口逐客前，长杳抿唇一笑，落落大方的走到群花中间，目光清凌，毫无自卑阴郁之意，就连脊梁骨也挺得笔直。

“是啊，杳杳命苦，比不得姐姐身世坎坷却能养在太傅府中。

杳杳命苦，在三岁花灯节那日与姐姐出门看灯，在诸多侍卫侍女的看护下却依旧能不慎被人潮冲散落入护城河中。

反倒是姐姐天生锦鲤运，竟毫发无损的回了府。

杳杳命苦，比不得姐姐这些年在太傅府娇生惯养金枝玉叶。十五岁生辰啊……”

说到这，长杳弯眸轻笑。

可众人都能清晰看见她笑眼中氤氲起的水雾。她背脊淡薄，孱弱得像是一片凋零的梨花，却还努力扬起嘴角露出真挚无邪的笑容。

“我不记得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但想必，那天我应当在山上采药吧。或许宋姐姐不太清楚为什么要采药，但是，如果没有药草拿去镇上换钱，我就要饿肚子了。

对于我来说，能吃饱肚子就能活下去，活下去就有机会能再次见到爹爹娘亲。我想回家，所以努力的照顾好自己，让自己活着。

至于及笄礼什么的，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

能回到家，就是杳杳一生中最开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