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颖和连善恕不知这般漫无目的地走了多久，连善恕开口问：“要不要去喝茶？”
纪颖听连善恕的话，以为他走累了想休息，懊恼自己心中想着事，没顾及到旁边还有一位。
满脸歉意地表示：“您如果累了，我们找地方休息一下吧。”
连善恕听纪颖这么说，失笑。
看他笑，纪颖有点懵，怎么突然笑了？
连善恕没解释，转了方向，按照记忆在前面带路。没走多久拐进一个小巷子，尽头有一家咖啡厅。推门进去，内里装潢经典，与影视剧里那种一对中年夫妇经营的老店一模一样。没有华丽的装饰，一桌一椅都有自己的故事。
店家见来人简单地说一句问候语，不见热情。
连善恕领着纪颖坐到吧台位置，笑着跟老板打招呼。
老板年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右边眉尾处有一道疤。
连善恕注意到纪颖的眼神落在那道疤上，笑得开朗。
这种笑与平时温润时挂着的笑容截然不同。
“阿健，让你去把那道疤去掉，你不听，吓到她了。”
被叫阿健的老板露出腼腆的表情，无奈的挠挠头，不好意思的意味尽显。
纪颖了然，原来不是老板不热情，对客人爱答不理，而是因为害羞不好意思。
纪颖露出笑容，没再碰那道疤，反而问连善恕：“您是这里的常客？”
“算不上，曾经游学时跟阿健一起玩儿过一段时间。”
这个玩儿有点意味深长。
纪颖起了兴趣，机会难得，见连善恕没有排斥的意思，主动问他游学时经历。
连善恕挑几件有意思的事娓娓道来，纪颖听得入迷，阿健将沏好的红茶放到她面前，纪颖甚至没察觉。
阿健心里惊讶，连善恕竟然会愿意与人分享自己的事。
他们也算是同生共死过，连善恕却从来不愿提自己的事。
多疏离一人。
连善恕提醒纪颖红茶趁热喝。
纪颖回神，端起茶杯嗅一下茶香，朝阿健的方向展颜：“真香，老板的手艺真好。”
面对纪颖毫不吝啬的夸赞，阿健害羞低下头假意开始擦杯子。
这个女人知不知道自己笑起来多美。
-----------------
连穆坐在沙发上，身边坐着一个年轻的女明星，女人很明显有些拘谨。女人的经纪人坐在不远处，看女人像木头一样不动弹，心里暗骂她蠢。
连穆多么好哄一位主儿，只要肯放下身段让他占点儿便宜，什么资源没有。
周围还坐着几个公子哥，这些人跟连穆都是一路货色，有钱，没什么特别爱好，就好酒色。
“穆少，这小妞不行啊，木头一样。”一个男人调笑说道。
“老子就喜欢这种冷冰冰的，倒贴的能有什么好货。”连穆大手伸出去搭在女明星肩膀，感觉到女人身体僵直，更是满意。
“穆少”女人紧张地开口，话还没说出来，包间的门被暴力踢开。
女人被吓到一下缩进连穆怀里，还挺自然。
连穆神情不耐，也没看谁这么大狗胆，直接开骂：“你他妈有病吧！也不看看这里坐着你爷爷呢，那么用力，找死？”
“你说什么？”
四个字，说话人声音不重，连穆却本能地打个寒颤。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声音既陌生又熟悉，好似刻在骨髓里的恐惧，一听这个声音曾经被按在地上摩擦的回忆浮现，身体都出现幻痛。
连穆还没抬头看就吞咽口水两下，他的狐朋狗友不干了，有连家连大少撑腰，狐假虎威谁不会。“你谁啊？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是谁？”
说话人没什么温度的声音传来，连穆这回确定来人，将投怀送抱的女人一把推开，颤颤巍巍地起身。抬头恰与来人对上视线，下意识地想移开眼。却像是被饿狼盯上的小兔子一样，想动可动弹不得。连扯出一抹笑都办不到。
连时难也不是来见他卖笑的，二话不说上前隔着桌子，大掌一伸反手就将连穆的后衣襟提起。衣领收紧，连穆被勒住脖子，脸瞬间憋红。
容不得他反抗，连时难拎着连穆后领将人拖出包间。周围人震惊，包间外不知什么时候围上来不少人看热闹。
连穆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连时难不仅要他真实死亡，还要他社会性死亡啊。
太阴毒了，这个暴力狂。
-----------------
纪颖在K大的学会上认识不少同龄人，大家在学会结束后主办方举办的交流会上有说有笑。
连善恕一直关注纪颖动向，看着她笑得开朗却微微蹙眉。
纪颖脸上的笑，不是发自内心的笑。
连善恕察觉到纪颖情绪不对，虽然她表面不显，做事还是一如既往沉稳认真。
但是连善恕就是能感觉得到她有心事，却也没问，怕越界。
他最近越来越注意自己与纪颖之间的距离感，生怕松懈一秒就会让建立起来的一切瞬间崩塌。
纪颖身上好像有什么魔力在吸引着连善恕，他会不自觉间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会忍不住想接近她，甚至是触碰她。
他现在其实挺怕她的。
连善恕看纪颖谈笑风生，自己也端起手边的杯子，喝一口杯中的乌龙茶。一位K大的教授与他攀谈，跨专业的交流激发出双方很多新灵感。
“纪同学很厉害。”K大教授发现连善恕一直盯着纪颖的方向。并没觉得连善恕对纪颖有什么龌龊的想法，自动理解为老师关心学生。
纪颖虽然只是出席，却在会上提出几个很好的问题，给这位教授留下深刻印象。
连善恕笑笑，“是啊，她的确很厉害，也努力。”倒也没替纪颖谦虚。
“不知道她将来有没有来J国留学的计划？”
“您要是有意收她为徒，我回头帮您问问？”连善恕虽然不知纪颖计划，想着给她将来多一条选择。
“那就拜托连教授了。”K大教授笑嘻嘻，看着学生们相谈甚欢，他们这些老师不方便上前打扰，拿出一张名片劳烦连善恕代为转交。
看着K大教授离开，连善恕将名片放进口袋，“是来我这儿挖人来了。”语气颇为无奈。
眼看着交流会接近尾声，很明显年轻人还没有尽兴，纪颖也来到连善恕面前跟他说：“老师，我跟他们一起去附近的店再聊一会儿。”
她其实想喝酒想放纵，但交流会相对正式，提供的饮品中只有饮料没有酒，纪颖不太尽兴。
连善恕看出她心思，想阻止她去，没立场。开口想让她少喝酒，也没说。最后只说：“你们聚会结束后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这一点可以理解为身为教师的责任心，毕竟人是他带出来的，保证她安全。
“您放心。”纪颖说完之后转身和新结识的K大女生离开。
连善恕叹口气，觉得心累。
自己总是在防备，神经绷得紧紧的，生怕越雷池一步。
这样想着，还是悄悄跟在这群年轻人身后，看着他们走进一家小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