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拉开门差点与迎面的来人撞上,连时难及时站定,略微低头看向来人,“哥?”
语带惊诧。
没想到一大早连善恕会出现在他家门口,再细细端详连善恕眉眼下的青黑和未换掉的昨天的西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连善恕陷得够深。
本是乐见其成的事,毕竟连善恕越痴迷于纪颖,从他那里彻底夺走纪颖,看连善恕爱而不得,失而不复得,才能填补他上辈子的痛处。
“连时难,你出门了吗?”房间内传出纪颖的声音,在催促连时难快点帮她取衣服过来。
“哥,你先进来,我马上回来。”说着,连时难与连善恕错身让他进家,自己反而朝外面走去。
连善恕未来得及追问连时难去哪儿,他现在也没那个心思。
从听见纪颖声音的那刻起,连善恕只想见她。
卧室的门大敞着,入目的是刺痛连善恕眼睛的堆叠在一起的衣物。
连善恕喉结滚动,调整呼吸,压住胸腔中翻涌的纷杂情绪。
脚步轻轻,走进卧室。
听到脚步声,纪颖从卫生间探头出去。刚洗完脸,水渍沾湿她额头上的点点碎发。
手中还拿着刚擦完脸的面巾,视线就与一个不想见的男人撞上,纪颖瞬间撇开视线,用已经半拾的面巾再次擦了擦面上仍感湿润的地方,然后用一次性面巾擦干盥洗池周遭的水渍。
连善恕看着纪颖套着堪堪到她大腿中部的男士衬衫,一股酸涩由心底蔓延至口中。
见到一整晚都在思念的人,连善恕却不知道该以什么形式开场。
装作无事,云淡风轻地问候早安?
亦或者是,质问?
“让一下,你堵在这里我出不去。”
纪颖率先开口,语气算不得好。
“你……”连善恕第一次感觉到语言是苍白的,无力的。
他不想也不能质问纪颖昨晚是不是真的和连时难发生了什么。
连善恕有种预感,只要他敢那么问,那纪颖将会彻底和他决裂。
他不会放手,却不想违背纪颖的意愿。
他爱纪颖,所以更加渴望纪颖同他一样,心甘情愿为彼此沉沦,而不是锁住一具不情不愿的傀儡。
纪颖从连善恕身边走过,一股独属于纪颖的香气飘进连善恕鼻腔,勾起他前晚美好的回忆。
不过一天,短短一天,他们的关系竟大不如前。
“颖颖,我们能谈谈吗?”
又是这句。
纪颖转身看向站在卫生间门口的男人,那似曾相识的落寞与孤寂包裹在男人周身,纪颖下定决心与他划清界限,还是忍不住心被揪得生疼。
纪颖在心中自嘲,用网上的流行语告诫自己,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她不想也不会做第三者。
和连善恕共度春宵的那夜她不后悔,即使昨天电话里连善恕“指责”她已经做了破坏他婚姻的第三者,纪颖依然不后悔。
但是让她继续在泥沼中挣扎沉沦最后沉底,她不傻,不会那么做。
就当和喜欢的人做了一场美妙的春梦。
天明,梦醒,该各归各位。
纪颖没有回答连善恕的话,也没说关心他的话。
只听她说道,“我昨晚没有跟连时难发生那种关系。”
纪颖这么说并不全是对连善恕余情未了,想安他的心。
纪颖只是想告诉连善恕,她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不会像他说的那样为了填补心中的负罪感转头去另一个男人那里寻求慰藉。
她不贱,不会拿身体来作践自己。
纪颖不管连善恕信不信,反正她自己该说明的话已经说完,走去客厅等连时难替她取衣服回来。
连善恕跟随纪颖的脚步走到客厅,他信纪颖的话。
心里甚至还有些许窃喜。
然而连时难并没有为他们提供太长的独处时间,很快就回来了。
纪颖接过连时难递来的衣服,谁也没理,去客房换衣服。
连时难问连善恕道,“哥,一大早赶来,有急事?”
连善恕恍然间才想起今天的正事,面上的愁容散去一些,“大伯让我带你回老宅,他要见你。”
闻言连时难眉头拧紧,“哥,你知道为什么吗?”
连时难着实想不通连禀道如此兴师动众让连善恕来接他回连家老宅的目的。
“没什么头绪。”连善恕如实地摇摇头表示他也猜不到连禀道的目的。低头看一眼手表,催促道,“约好了9点前回去,你抓紧收拾一下。”
说完,看看依然光着上半身的连时难,突然注意到他胸口处还未脱落的血痂,面色瞬间紧绷,伸手拉住正准备转身去换衣服的连时难。
突然被扯住手腕,连时难本能地想甩开,意识到那只手属于谁后即刻收好反应,略带不解地与连善恕对视。
“受这么重的伤……”连善恕眼中流露出来的心疼不似作伪。
看着连时难身上隐约可见的大小伤疤,连善恕觉得心口有一团棉花堵着,难受至极。
“你之前怎么没说是去做搏命的任务。”语气中有心疼也有责怪。
连时难害羞得笑笑,“哥!”叫一声连善恕,他们又仿佛回到纪颖出现前的兄弟关系。
“我这么大人了,知道分寸。”
“……好。去换衣服吧。”连善恕松开连时难,又催促他快去收拾。
如此兄友弟恭的一幕,躲在客房门后的纪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握着门把手的手指微微泛白,要与他们兄弟彻底划清界限,远离他们二人的想法在心中愈发坚定。
她做不了“祸国的妖妃”,不想扯断他们兄弟的牵绊。
看着他哥一夜未睡的样子,防止疲劳驾驶让他们二人都丧命,连时难主动坐到驾驶座。
车内流淌着轻缓助眠的轻音乐,连时难想劝连善恕在路上补觉,连善恕不肯。
连时难猜到他哥是有话想说,还是不能当着纪颖在场的情况才能说的话。
无非是关于纪颖的。
有时候连时难挺替连善恕觉得难受,怎么就给自己设定一个温润儒雅,文雅清流的形象呢。
像他一般真性情,想哭想笑,可怒可骂,丝毫不用顾忌他人看法,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