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缓缓驶入一片安静的别墅区,同为别墅区端木炀家所在的环境与连善恕家周遭的环境截然不同。连善恕家那一片是欧洲建筑风格,而端木炀家更像是退隐幽居的山林。沿路林立着高大的树木,越往里面越是幽静。
黑色轿车靠近一扇高大的铁门前。纪颖透过车窗观察周遭景色,黑色的铁门自带肃穆感,缓缓打开的声音格外沉闷。
小郑将车驶入停车场,车停稳,转过头对纪颖说:“纪女士,到了,您请稍等。”
刚打算推开车门的纪颖收回手,虽不知还有什么其他规矩,还是乖乖地等待小郑的下一步指示。没想到只是小郑先行下车,绕到纪颖那侧从外面将车门拉开。
“您请。”
纪颖受宠若惊,一天受到两次这种待遇有点不习惯。
在小郑的领路下走进端木炀家的前庭。纪颖以为按照端木炀的性格他的家应该是肃杀的,是冷寂的,没想到前庭种满了各式各样的青菜,爬架的豆角,已经结果的茄子有长的有圆的……甚至还有玉米?!纪颖怀疑自己的眼睛,脱离小郑的引导路线,走进菜地。
果然有一片玉米地,种植的数量不多,但已经长出穗穗玉米。
“这些都是首长闲暇时种植的。”小郑跟在纪颖身后为她说明。
“他会种地?”
虽然端木家在豪门聚集的燕京城排不上号,但端木炀也算得上是豪门少爷。纪颖无法想象豪门少爷挽起裤腿在田里犁地、翻土、播种、浇灌。
“首长在部队时也会去参加春耕和秋收。”
这倒是打破纪颖对端木炀的刻板印象。她知道端木炀并非不识人间疾苦的大少爷,却也从没想过他会这么接地气。
纪颖压下心头想把眼前红艳艳的西红柿摘下来一尝的想法,跟小郑朝别墅走去。突然瞥见一个黑色身影趴在廊檐下,在她看见那黑色物体的时候,对方也注意到了纪颖的视线。
“狗?”
纪颖出声问询的刹那,黑色物体从爬卧姿势改为蹲坐姿势,眼神警觉地盯着纪颖,但没发出一声犬吠。
“是首长收养的退役军犬,性格很好,您若想摸摸它我带您过去。”小郑询问纪颖意见,不敢擅作主张将狗叫到近前。
想问它不咬人吗,但没问出来。因为纪颖意识到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狗咬不咬人,人怎么知道。再说再乖的狗也有咬人的时候,问这种问题毫无意义。
“那就稍微靠近去看看。”本想要不还是等到这家的主人回来之后再看看狗狗,可还是忍不住想亲近小动物的想法,纪颖试探地问小郑。
“好,那您先站在我身后。”
小郑明白纪颖的顾虑,他也不敢打保票狗一定不会伤害纪颖,哪怕是受训多年的军犬,说到底还是畜生。
那是一条德国牧羊犬,背毛呈现出光亮的黑色,可见平日被喂养得十分好。眼睛十分有神,坐姿规矩端正。不知为何纪颖觉得这狗倒是跟他的主人有几分相似,果然宠物像主人。
随着纪颖的靠近,狗依然没发出叫声。纪颖打量它的同时,它也在打量纪颖。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观察它半天,纪颖放弃上手给它顺毛的想法。这狗太有气势,纪颖有点害怕。然而下一秒,狗改变姿态,主动露出肚皮表示信任和亲近的意愿。
小郑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这位漂亮的纪女士不仅能轻易俘获人心,连俘获小动物的心也是轻而易举。
这条军犬服役期间除了他的搭档外任何人都难以接近。被端木炀收养后,它最初并不与端木炀亲近。端木炀不是为了养宠物才收养它,所以它亲不亲人都无所谓。他也没心思驯服一条不亲他的狗,就这样晾着它。
有一次参与作战,端木炀心血来潮带上它一起。二黑一到作战环境便兴奋起来,迅速进入作战状态,从未与军犬共同战斗过的端木炀觉得有趣,带着它一起进行任务。
一人一狗倒是配合的默契。就在任务即将结束的时候,林间突然冒出一条毒蛇朝二黑露出毒牙,端木炀眼疾手快地拿匕首斩断了那条蛇。
听着小郑的讲述,纪颖只觉诧异。本以为是狗狗立大功,端木炀对其改观的故事,没想到居然是人救狗的故事。
“那之后二黑开始亲近首长,连带着我们这些下属也会给一些好脸色。”
“它叫二黑?”纪颖觉得端木炀似乎有点太过于接地气了。
“因为跟它同一批的军犬中有一条全黑的狗叫大黑,所以它就叫二黑。”小郑解释道。
“呃……好名字。”纪颖蹲下身先是试探性地伸出手摸了摸二黑的肚皮,二黑没做出什么反应。纪颖也随之大胆起来,开始肆无忌惮的抚摸着狗狗柔顺的毛,二黑的表情似乎还有一点享受。
小郑没眼看,他竟然不知道这狗在美女面前还有如此谄媚的一面。
*
晚上八点过,端木炀坐在别墅的廊下,借着明亮的廊灯看着文件,时不时将视线投向在后花园中与狗嬉戏的纪颖,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他没见过这般活泼的纪颖,真不知道跟狗有什么好玩儿的,还能笑得这么开心,天都黑了,却不肯回屋。
纪颖这是从与连时难分手后第一次这么忘我的开心。之前无论做什么事,总会不知不觉间走神,会想起那个不声不响甩了她的坏男人。但与二黑玩飞盘,玩拔河,跑来跑去,根本没有一点心神能分去想别的。
这边纪颖忘我地玩儿着,而好不容易送走戚荣荣的连善恕却心情焦急。一遍又一遍地看手表,时间已经过了八点,太阳都回家了,而那女人不仅不回来,甚至连一条消息都不发给他。
才晚上八点,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按理说连善恕没什么可担忧的。但纪颖是一个几乎不进行社交,尤其是夜间社交的人,这个时间段不知道她在做什么,连善恕就是觉得心绪难安。
强压着打电话问询的念头,连善恕决定再等等。毕竟他没资格限制纪颖的活动时间,想到这里,连善恕更觉苦闷难耐。
时间一点一点走着,已过八点三十分,连善恕终是按耐不住拿起电话拨通纪颖的电话。
响了许久对面才接通,连善恕调整好语气,按耐住心中焦急以及些许怒气,用一如既往的温润声线出声问道:“纪颖,你现在在哪儿?”
对面不仅接电话时间长,听他问话后作答的间隔也长,似故意在挑战他的耐心。在连善恕受不了对面长久的沉默准备再次发问时,对方好像能准确抓准时机一样,幽幽开口。
“她在洗澡,接下来有的忙,今晚不会回去了。”
回话的是个男声,连善恕的大脑刹那间嗡鸣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