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置信。
纪颖脑袋里只有这四个大字。
目光呆滞地望着井然有序,无人居住痕迹的敞亮房间,一步都挪不动。
“纪颖”。身后传来轻声叫她名字的声音,纪颖感觉那声音好遥远。
无力地转身看向连善恕。
“你……”看见纪颖此时模样,连善恕不知该如何言语,张开嘴半天愣是没吐出一句话。
知道自己泪水决堤,纪颖不太想在连善恕面前出丑,强装无事粗暴地抬起胳膊胡乱将脸上糊着的泪水擦掉。
声音中的喑哑却怎么也藏不起来,想做出一个无事的笑容说一句没事,但没等开口刚刚擦干的脸上再次被夺眶而出的泪水沾满。
“……”连善恕第一次面对这么不知所措的情况,他或许应该强势地将眼前这个下一秒就要破碎的女人抱进怀中,或许该钳住她下颚与她拥吻,迫使她忘记另一个一声不响抛她而去的男人。
然而连善恕此时什么都做不了。
好啊,好啊,连时难,真是好样的。
连善恕从未想过他们兄弟对弈中他的好弟弟一上来就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下去吃早饭吧。”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连善恕试图转移纪颖的注意力。
纪颖也乖,点头。
“嗯,好。”
哽咽的声音听得连善恕心疼。
“容息他……”
看着纪颖难过的神情,连善恕终是忍不住想说安慰她的话。
“不提他,好不好?”
‘好不好’说出口之后,纪颖感觉心脏好似被针扎一样。
“好。”
*
纪颖因为脚踝扭伤还没好,所以没和连善恕一起去学校办公。连善恕并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可又有不得不去学校处理的事务。
纪颖一如既往的乖巧,看出连善恕的为难,甚至扯出一个笑脸反过来安他的心,让他尽管去做自己的事,她没事。
“不过分手而已。”
纪颖不知道她说出这句话时表情有多难看。
如此美人居然也有露出如此扭曲不和谐神情的时候。
“晚上带你去外面吃饭。”连善恕同样拿出平常的态度,情敌主动闪人后反而表现得像大哥哥一样,只是宠溺地揉了揉纪颖的发顶,全无之前旖旎。
连善恕知道纪颖肯定心里难受,那就连吃饭的时候都止不住的泪水足以说明她对连时难的不辞而别多伤心。同时也在想这般倔强的女孩,随着时间流逝肯定能够自我调节好情绪。
诚如她所言‘不过失恋而已’。
接下来几日纪颖的表现都很正常,除了夜里会悄悄地埋在枕头中默默落泪外,出现在人前的时候没有什么反常的行为。
连善恕以为纪颖能够自我消化,而且看样子目前她情绪消化的不错,至少不见茶不思饭不想或者是歇斯底里地闹腾。
直到他点开纪颖今早发给他的演讲稿,连善恕眉间阴云密布。
“连时难,你真他妈……”,‘该死’这两个字连善恕没骂出口。再怎么气恼,那也是他弟弟,死啊什么的他还是不忍心咒他。
连善恕一目十行的扫过稿件,想即可起身去隔壁纪颖的房间找她。转念又坐回到椅子里,将纪颖写出来的稿件打印出来,拿起手边的红色墨水笔开始批改。越改眉头皱的越紧。
这是他当老师这几年来遇到最具挑战的一次。
改一行叹一口气。
把一辈子能叹的气,一辈子的福气都叹了出去。
十几分钟过去,连善恕终于将笔放下,又是深深地叹一口气。
调整半天情绪敲响纪颖的房门,不出他所料里面的人没有反应。
连善恕闭了闭眼,随后直接拧动门把手推门进去。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书桌上电脑屏幕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挺刺眼。
女人一直打理得极顺滑的长发随意的松散披在肩头,脑袋埋在手臂中伏案趴着。
不需要想象连善恕也知道纪颖此时在默默哭泣。
透过眼镜片连善恕低头不言盯着纪颖看了良久,又转头走开。
纪颖感受到有人接近,那人是谁不言而喻。这个她虽然作为客人却住的如主人一般熟稔自在的家中,现在除了她就只有这里的男主人。
以为能得到连善恕一句安慰的话,或者是得到一个像从前那样越界不规矩的拥抱,结果人来了又去。
大抵是他也对总是落泪的女人感到厌烦了吧。
纪颖想过无数个理由,可怎么想都没办法说服自己接受连时难突然的行为。
明明背她下山的时候说想跟她结婚,巴不得娶她的……明明站在山崖边说着跟她永生永世不分离……明明……消失前他们是那么的甜蜜,即便有过争吵最后还是和好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突然,什么都不说,不言不语便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不见。他去做什么了,为什么不能跟她说。哪怕是机密的任务,有什么必要把她的微信拉黑……
本是打算把事情想通让自己不再难过,谁曾想不想倒罢了,越是想越是有一种心被硬生生剜出来的痛楚。
她,死不瞑目啊。
就算要跟她分手,为什么不能好聚好散,为什么不能当面讲出来。
为什么要这样吊着她,让她越想越是忘不掉。
“啪”的一声响起,纪颖透过胳膊与书桌的缝隙窥见房间亮起光亮。
“纪颖,你的演讲稿我看过了。”连善恕语气公事公办,开场白没什么关怀的话。
纪颖将头抬起来与站在椅子旁边的男人对视。
眼睛哭得红肿,睁开都有些吃力。
男人眉眼清俊,气质清雅,姿态矜贵。
纪颖不知道怎么想的,从椅子上起身,趁连善恕还没反应过来手臂已经搭上他的肩头,垫着脚便要求吻。
连善恕偏头不看她,无视她满是乞求怜爱的眼。
“连善恕,你不是喜欢我吗?你现在有机会得到我,为什么要躲开?”哭得太多,本来娇软的声音此时嘶哑的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