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的山间散发着一种神秘的宁静,山顶的空气带着微微湿润,格外清新。
山间弥漫着一层薄雾,仿佛蒙上一层薄纱,透着朦胧的美。
迷迷糊糊中听到唤自己名字的声音,纪颖困倦地揉揉眼睛,费力地睁开眼睛伸手够手机看时间。
凌晨四点一刻。
脑袋有点迷糊的纪颖又听见帐篷外连时难的轻声呼喊,用微弱的声音应了一声,随后又闭上眼睛。
在外面等候一阵迟迟听不见里面有动静,连时难没再催促,看看腕表的时间。定个5分钟计时,在纪颖的帐篷外开始做伸展运动。
“还没醒?”连善恕走到连时难身旁问道。
“嗯,她晚上睡得迟,早上只叫一回可叫不醒。”语气中满是熟悉与宠溺。
连善恕带着开玩笑的口吻,“怎么,跟她过夜了?”
听到连善恕的问话,连时难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正烦恼该如何应对时,定好的计时响起。
带着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连时难再次到纪颖帐篷外,喊道:“颖颖,起床了,日出时间快到了。”
“容息,我好困。”纪颖缓缓拉开帐篷的门。
说着就往连时难怀中扑去。
柔软毫无防备地撞进来,连时难不禁背脊紧绷。
怀中的人儿小小一只,像小猫一样毛茸茸的脑袋在连时难胸膛蹭几下,也不睁眼。
看来真是困得紧。
连时难像是抱孩子一样,将纪颖抱离地面,让她将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
突然双脚离地,纪颖一阵慌乱。鼻腔传来男人清爽干净的香皂香气,纪颖的脑袋才开始清明起来。
“容息,放我下来。”
“乖,想睡就在我身上再睡一会儿。”
“不,不睡了。”纪颖有点慌乱。
昨晚又做梦了,梦的内容记不太清,但纪颖感觉应该是个甜蜜的梦。所以一早听见自己喜欢的人叫她的名字,不自觉就跟他撒娇。
连时难将纪颖放下来,微微俯身与纪颖对视。看到她眼中已见清明便笑了。
“小迷糊。走吧,去洗脸清醒一下。”说罢拉着纪颖的手去露营地的水源处。
全程在旁边默默关注这边动向的连善恕将二人的亲昵尽收眼底,抿着唇。
龙苍霄小心翼翼地向旁边移动两步,离这个周遭气温低到寒冬腊月的男人远些。
*
日出前的天空依旧是深邃的蓝色,但东方已经开始隐隐露出丝丝微光。
鸟儿比人对时间更敏感,天还未亮树林间传出几声格外明亮的清脆鸟鸣,打破昨夜暴风雨过后的安宁和寂静。
纪颖依偎在连时难怀中,享受着此时此刻的安宁。
岁月静好。
天边逐渐露出光亮,深蓝的天空一点点被浅蓝取代。地平线露出浅金色,照耀的范围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扩大,变得刺眼夺目。
“容息,日出日落皆有你在,我喜欢这种状态。”纪颖耳朵听着连时难强劲有力的心跳,眼睛盯着色彩变化的天空,肌肤感受着晨起的微风。
一切都那么美好,让纪颖倍感满足。
可这一次连时难却没有回应纪颖,只是搂着纪颖的手紧了紧。
连善恕也听到纪颖的话,心中泛着酸水,脑中盘算如何击碎这碍眼的两情相悦。
同样的话他不稀罕纪颖说两遍,他要纪颖说更动人的情话,只对他说。
*
由于夜雨的缘故,下山路并不顺利,走走停停。有时还要改道绕路,上山的路线不少地方因雨水冲刷出现砂石堵路。
太阳逐渐爬高,山间的气温随之也变高。
昨晚休息的时间不长,加之身体本来就虚,下山路还没走到一半纪颖就开始体力不支,喘着粗气走在队伍最后。
看着前面都有拿行李负重的三人,虽说男女有别,但此时此刻纪颖还是觉得自己体力不行。
一边觉得自己不中用,一边又觉得为什么连时难不能等一等她,只顾着自己埋头赶路。
昨天,不,今早明明还对她嘘寒问暖,照顾得体贴入微,恨不得替她打点好大事小情。怎么下山开始突然就不管她了,对她的事情不闻不问,也丝毫不关注她的状态和情绪。
心理落差着实令纪颖不舒服,越发觉得自己没用。
注意到身后的纪颖越走越慢,却依然强撑着不肯喊停说休息,连善恕倍感无奈。她在跟谁跟什么较劲,说走不动想休息又算不得服软认输。
“容息,去看看纪颖。”连善恕喊住连时难。
说来下山一路连时难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全然没有上山时对纪颖的那股子鞍前马后的热忱。
也不知道连时难在思考什么,一直板着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一言不发地默默赶路。甚至是连善恕叫他,他第一时间都没反应。
“容息!”连善恕又叫连时难一回,他才回神,还一脸怎么了的迷茫表情。
压住胸中窜出的火气,连善恕重复一遍刚刚的话,“去看看纪颖,她要是走不动了要么原地休息,要么你背她。”
经连善恕提醒,连时难才察觉纪颖没有紧跟在他身后。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加快了前进的脚步,将原来在还在他身边的纪颖甩下一大截。
然而也不知道连时难究竟是怎么了,即便听到连善恕的话也没有立即掉头行动,面上甚至露出些许挣扎的神情。
“连时难!”连善恕这一次叫了他的大名,可见连善恕已经开始生气了。
只有真的生气的时候连善恕才会如此这般喊连时难的大名。而连时难惹恼连善恕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
既因连时难知道连善恕的底线深浅,也因连善恕对连时难的包容度过高。
忍住心中挣扎,连时难掉头大步走到纪颖身边。“颖颖,累了吧,要不要休息?”
纪颖莫名开始跟自己较劲,倔强起来。明明身体已经十分虚弱,喘息也越来越重,还是嘴硬地回:“不、用、”。
简单两个字说出来中间都要喘息一下,她还在逞强。
连时难怎会不知道纪颖在逞强。但想到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又觉得不该继续对纪颖太过殷勤。
他不想伤她的。
不得不伤她的情况下,连时难还是不忍心伤得太狠。
他很矛盾。
刀落下去,怕扎的深了伤及她性命,断送他未来。又怕扎的浅了不流血不留疤,让她转头就忘了他给的疼。
连时难沉浸在自己的矛盾中,纪颖已经绕过他继续往前走,与他拉开两三米距离。
在前方驻足看着纪颖这边情况的连善恕虽然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可看见纪颖的行为便知连时难没能劝动这个倔强的女人。
又等了一会儿,纪颖赶上连善恕和龙苍霄,还要继续往前走,连善恕克制了两天一夜终是忍不住,伸手抓住纪颖瘦弱的上臂,扯得她不能继续前行。
“停下歇一会儿吧。”
“不用。”纪颖继续逞强。
“纪颖,我说过别逞强。”
“我没逞强。”纪颖也不退让,甩了两下想甩开连善恕的钳制。
“别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该休息就休息。”说着松开握住纪颖的手。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纪颖倔强起来,死不认输。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跟谁较劲,谁惹到了她。
“你别逼我。”连善恕靠近纪颖小声说,“纪颖,听话。否则我就告诉容息我的唇角是你昨夜咬破的。”
“你……”纪颖语塞。
这男人太无耻了。
“我昨晚没跟你……”纪颖不知道该怎么说,明明不是昨天是前天。
昨天她与连时难可以说经过悬崖一角告白过后,心靠得更近。关系正处于蜜里调油的状态。
纪颖可不想因为连善恕一句话弄得她像是白天跟弟弟谈情说爱,晚上却与哥哥纠缠不清的渣女。
如是想着,纪颖却有点心虚。前一段时间,虽然并非她自愿,但她的确好像是那么做的……
纪颖止住脑中思绪,狠狠瞪了连善恕一眼,转头找一棵树坐下,谁也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