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悟到了命途的‘基础’吗?”
基础……
熔炉的基础不就是薪材吗?如煤矿,如木材,没有燃烧之物,哪来的熔炉?
只不过,他不愿意如那秘传中所记载的那样,献身于炉中,让自己成为那炉中的薪材,便只有以自身为熔炉,强借外物为薪材——这便是他所领悟到的熔炉之道,亦是他的炉中密匙。
没想到他竟然在误打误撞中领悟到这层含义。
不,不对,他记得自己在那时脑海里浮现的银色月弧,那是猎魔人的手段?
想到这儿,他向猎魔人问道:“我当时看了一轮银月,那是你的能力吗?”
“不错,那是我施展的银月秘术,是我所在猎魔人学派帮助学徒开悟的秘术,嗯……效果很不稳定,被施法者有可能领悟过头,引起命途的反噬,所以我们一般不会使用这一秘术。说起来,你还挺好运的啊,不仅没事,还成功领悟‘基础’,取得密匙,窥入漫宿。”
维吉尔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即便你有着命途前行者的秘传或笔记,也需要自己的领悟,一般而言,这需要一个较为漫长的领悟过程。所以哪有什么关于‘门’的知识,只有自己慢慢研究秘传罢了,原本我还想糊弄你,不过你现在也不需要了。”
斯威特满头黑线,果然自己就不该完全信任这家伙,合着这家伙就没安过好心。
维吉尔说着,又蹲了下来,将手又放入寄生魔的残骸中,掏了会儿,竟又那滩烂泥里掏出了一块黑色结晶,扔到斯威特手上。
“这是寄生魔的灵性析出物,就交给你了,拿来当‘熔炉’的燃料,或者制成遗物都行。”
斯威特接住那黑色结晶,上面还有黑色的黏液,想着是从自己嘴里吐出的,不由又感到有些恶心反胃,向维吉尔问道:“灵性析出物是什么?还有遗物?”
“灵性析出物,我们死后也会产生这种东西,那是灵性的载体,就跟水鬼的大脑类似,它那里面就含有少量灵性,能够用来制造药剂,这也就是我收集它的原因。说起来,诺城地下水道的水鬼大脑质量都还不错啊,这么一袋,能卖不少钱了。”
说到钱,猎魔人两眼放光,又指着那黑色结晶介绍道:
“而像这种蕴含更多灵性的析出物就能拿来制作遗物,遗物就相当于蕴含着灵性的道具物品,能借其获得一些自己命途未有的能力。不过,这块析出物里面灵性也不多了,其他的多半在你体内被你烧了个大半,要知道寄生魔好歹也是二阶的恶魔,不可能只有这点灵性析出物。”
斯威特想起自己在地下水道拿到的银色项链,心中暗道:
“恐怕那条银色项链就是所谓的遗物吧,而且还是蕴含着‘熔炉’命途的灵性,不知道有什么能力,然而已经被我们使用祭灵法献祭出去了,却不得而知了,不过若不是这个遗物,就不能得到秘传,我现在还不是‘熔炉’命途的超凡者呢。”
这时,维吉尔突然正色道:
“接下来的内容才是我想要告诉你的内容,关系到你之后的道路。我只跟你说这两点。”
“第一点,想要继续在超凡之路走下去,领悟命途之道只是一个必要条件,你还需要继续完成契合命途的行为,我们则称之为完成‘功业’,只有这样才能在漫宿中沿着司辰开辟出来的道路前进。”
“你是说,我还要继续寻找薪材,就像刚才熔炼掉这个寄生魔一样,寻找其他薪材熔炼?”斯威特眉头一皱,只觉得超凡的道路远比自己想象得要漫长也更加宽阔。
“这只是你这一阶需要做的,登神十阶的每一阶都有这一阶要完成的‘功业’,至于要怎么完成,完成什么,那只有相应的秘传或者那些书籍中写有,又或者靠你自己领悟,当然,没有他人的经验,单靠自己的领悟,这就十分困难了。”
斯威特点点头,心里明白维吉尔所说的十分难得的知识,此时猎魔人就这样说出,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难道是真将自己当做是学徒?
他不知道,但唯一能够确认的,便是此刻他需要认真记下维吉尔说的每一句话,这些知识不仅有助于他个人,也能作为流传后代的神秘学积累,有了这些知识,都铎家族就能在超凡道路上不断深耕,或许有朝一日他们也能成为大贵族。
“至于第二点,则是以前超凡者探索登神十阶时发现的一个可怕的问题。”
“什么问题?”斯威特被钓起了好奇心,急迫地问道。
维吉尔咽了咽口水,目光看向别处,缓缓说道:
“对命途的理解越深,在命途上走的越远,那么就越会被命途所侵染,命途那毕竟是司辰开辟的道路,司辰非人,所开辟的道路也不是为了让凡物追随祂们,吾等凡人强行踏上命途,接纳灵性,本就打破了物质与意识的二元体系,也因此命途会通过灵性侵染凡物的物质和意识。”
“换而言之,在不断获取灵性的过程,不仅你的身体会越来越不同于普通人,而且你的意识也会潜移默化地被命途改变。人性会一点一点地消散,升华之路的超凡者被神性吞噬,堕落之路被疯狂污染……呵呵,就像你刚才看到我的那样。”
维吉尔苦笑了一声,眼神不由显得黯淡,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我是‘弧月’命途的登阶者,按照登神十阶来看,我已是四阶的中阶超凡者了,不过……我现在可没办法展现出四阶应有的战力出来。在漫长的岁月里,我早已被‘弧月’命途侵染得人性尽失,只知道追猎魔物,而若是再进一步,再不顾一切地使用命途的力量,我就会彻底成为一只怪物,一只升华的怪物。”
说着,维吉尔亮出自己刚才从寄生魔残骸那儿掏出的物品,那是一个金色的钥匙,在她的手里散发出奇异的光泽。
“若不是我身上这个‘欢愚’命途的遗物,能够让我勉强维持住人性,但负面效果就是我的人格也会受到‘欢愚’命途的影响。”
她的手牢牢抓住钥匙,似乎再也不敢将其从自己身上脱离,他叹了口气,从口中说出最后的教导,斯威特永远不会忘记眼前这一刻,也不会忘记维吉尔此刻对他说的这句话。
猎魔人的声音在这地下水道回荡,显得无比寂寥。
“超凡者的登阶之路,注定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我们,只不过只是一群随时会被自己力量吞噬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