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盖头塞贝姆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痉挛,却不敢发出声音。
他的父亲塞缪尔身为海军基地长,实力自然是碾压这座岛上所有人的强悍,很多年前他就当上了海军少将,是跟新世界的凶恶海贼们厮杀过的人。
这一脚下来,锅盖头只觉得自己是被一头狂牛顶中了下腹!
一股辛酸的委屈感从心里涌了出来,紧接着是慌乱。
那个武士究竟是什么人?长官......难道说?他就是本部军舰上的那个长官?!可为什么一个海军军官却打扮得像个武士藏在镇子里?
一时间,锅盖头心中思绪纷纷,疑问不断涌出来。
同时,他也明白了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
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锅盖头感到一股巨大的不安笼罩在头顶,生出一阵阵害怕。
继国缘一没有说话,所以也没有别人敢说话。
塞缪尔偷偷观察着继国缘一,心中阴霾,说实话他并非是害怕继国缘一,叫他长官也只是为了显得客气......继国缘一的军衔可能还没有他高。
本部的军舰他再熟悉不过,深知那样的小规模军舰上的长官,军衔再高也高不到哪里去。他之所以对这些本部海军这么客客气气,纯粹是因为不能杀死这些海军......他禁不起调查。
如果一艘返回本部的军舰莫名失踪,势必会引起高层们的注意。
他已经在继国缘一面前教训了自己的儿子,相信继国缘一多少看到了他的诚意。箱子里的黄金普通人一辈子都花不完......本部的津贴有多低他是知道的,暗地里不少军官都需要赚点外快。
毕竟没人不喜欢钱。
但继国缘一好像根本就没有收下这份厚礼的打算。塞缪尔不由暗地捏了把汗,眼神里的冰冷一闪而逝。
“基地长先生......还没请教你的名字呢?”继国缘一淡淡地说道。
“塞缪尔。”
“塞缪尔先生,你没有背诵过海军军规么?”继国缘一声音压得低低的,“军规第二十二条,不得以任何形式接受任何人的贿赂......塞缪尔先生不会不知道吧?”
塞缪尔面色变了变,瞳光闪烁,沉默了一会。
“没听到长官大人的话吗?还不快撤下去?!”他突兀地向基地的士兵厉声喝道。
“是,长官,是我考虑不周了。”他又说。
继国缘一平淡看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一旁,插不上话的迪翁安静地站着,也有些不明所以,看不懂目前的局势,只觉得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火药味。
塞缪尔此时低头致敬,在脑海里疯狂猜测着继国缘一话语中的含义......为什么要提军规,是不想要这么名目张胆地收礼么?还是在提醒自己不要触碰军规的界限?
塞缪尔头都热了,继国缘一给他的信息太少,从那张面瘫般的脸上他根本无法判断继国缘一情绪的状态。
他一时举棋不定,因为他搞不清楚继国缘一究竟在打什么牌。
同一时间,基地的一楼大厅外,训练场的空地上。
接到基地长的命令,海军基地里的士兵们手持枪械,集合在这里。
“里面什么情况?”
“不知道啊,基地长大人可能又不想动手了吧?”
“你傻啊?没有动手的打算叫我们集合干嘛?”
“总之再等等吧,楼上已经有狙击手埋伏好了,要是那些本部的家伙不识趣,那么这里今天就是他们的葬生之所!”
基地士兵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命令他们准备好战斗的基地长并没有给出代表“开枪集火”的暗号。
在外面的他们完全不了解基地内的情况,只能凭借一下零碎的信息猜测基地长塞缪尔的想法。
餐厅内。
见黄金无法打动继国缘一,塞缪尔往下多沉了一分。他烦乱地看了看周围,视线扫过锅盖头身上的时候忽然眸光一闪。
“蠢货!还不滚过来跟长官道歉?!”也许这个本部的家伙是个爱面子的人啊!他想,所谓刚正不阿的小鬼们,不就是把尊严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么?
塞缪尔再看看继国缘一的面容,很年轻,这让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想得没错,在心里不由低看了继国缘一几分。
在他心里,一下子把“狂妄自大”、“不懂变通的老实人”等词语插在了继国缘一的脑袋上。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一瞬间,他的心已经乱了,他太害怕那段被他埋葬的往事因为这个本部长官被挖出来,连带着判断也谬误百出。
因为不愿相信事情已经往最坏的那个方向发展,甚至自己蒙蔽自己。
如果他静下心仔细去看继国缘一的眼神,就会发现那双绯玉般的瞳孔里深埋着怎样的沧桑,这样眼神的主人,怎么会只是个狂妄自大的小鬼呢?
“长...长官...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吧?”听了父亲大人的话,锅盖头塞贝姆狗一样爬到继国缘一的脚边,小心谨慎地抬头看了继国缘一一眼。
他知道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今天得不到继国缘一的原谅,他觉得父亲真的可能抛弃他!
吊灯的灿烂下,他看不清继国缘一的脸。
他当机立断,猛地磕头,将地板砸得作响。
他边磕头边求饶,
“我错了!不,小的错了!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小的保证从今以后改过自新,我发誓,我发誓!”
锅盖头的每一声求饶都声嘶力竭。
可继国缘一只是沉默地看着。没有阻止,也没有说出原谅的话。
继国缘一不说话,锅盖头也不敢停下来,塞缪尔也只是冷冷看着没有说话。
而迪翁此时已经懵了,心里有些猜测,却不敢确认。
巴基则抱胸不语,眼里写着“活该”。
“你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情呢?”继国缘一终于说话了,可是锅盖头已经磕头磕到头破血流,意识模糊。
继国缘一的声音太轻,像风中低语,他已经听不清晰。
“拳头打在别人身上的感觉,就那么让你愉悦么?”继国缘一叹道,“像你这样的人,该怎么改变?”
锅盖头彻底晕过去,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大概是以为继国缘一最后原谅了他。
继国缘一又看向迪翁,看向东倒西歪的本部的海军士兵、他这次旅行的同伴们。
“喝成这样了啊......真不成样子。”继国缘一淡漠地说,“请塞缪尔先生带着令郎离开吧,我有些话想要和我的部下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