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溪立刻冲上去,喝令佩佩,没反应,用力拍打佩佩的头,也没反应。
佩佩低吼着,全身肌肉紧绷,和平时慵懒的状态全然不同,仿似着了魔一样,咬着小女孩的肩膀就是不松口,鲜血不停地往下流,小女孩的哭声渐渐小了,只剩下轻微的呻吟,巨大的惊恐和疼痛让小女孩全身发抖,面色苍白如纸。
沈小溪和小女孩对视了一眼,她在小女孩的瞳孔里,看到了灰烬飘扬。
周围仿似有大火在燃烧,让她身心焦灼,肌肤刺痛,血液沸腾。
她颤抖着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抡向佩佩的前额,佩佩纹丝未动,她却跌坐在地,她看见佩佩歪着眼睛瞅了她一眼,眼神陌生而凶残。
一名男子疾步跑来,拿了根铁棍,对着佩佩的头不断挥砸。
砰,砰,砰。
铁棍敲打在头颅上的声音,结实又沉重。
鲜血从佩佩的额头流出来,流入眼睛里,使得它的眼球分外血红。
男人鼓起腮帮,双手握紧铁棍,全力挥砸数下后,佩佩终于松了口,另有一名男子立刻拉住佩佩的腿,试图将其控制住,佩佩扭头低吼一声,长耳竖起,獠牙外露,那人吓得赶紧松开,佩佩从人群中逃窜,沈小溪赶紧起身去追,生怕它再咬人,但被一名女子拉住手臂,女子满面泪痕,嘴唇发青。
“那是你的狗?”女子是小女孩的妈妈,手指甲嵌入沈小溪的皮肤。
“对不起……”沈小溪低头道歉,“我会负责的,让我先将狗追回来吧。”
“你哪都不能去,等警察来!”小女孩的妈妈死死拉住沈小溪的手臂。
她放眼望去,已经不见佩佩的踪影,她知道就算追也追不上了。
在人群之中,她看见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人,那人戴着口罩和棒球帽,单手插兜,站得笔直,与周围人歪头侧身,指指点点的状态形成鲜明对比,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她和那人对视了一眼,感觉那人的目光清冷锐利,那人随即转身离开,从其身型和棒球帽后露出的头发来看,应该是个女人。
她收回目光,望向地上的小女孩,小女孩的脸颊血肉模糊,已经辨不清五官,唯有一双眼睛惊恐无助地睁着,眼白分外明显。小女孩的妈妈松开沈小溪,抱住小女孩,在路人的帮助下,按住小女孩的伤口,尝试止血。
她的双腿一阵发软,蹲坐在了地上,历经刚才的愤怒挥砸后,现在的她被惊悸笼罩,她看出小女孩伤得很重,她不知道佩佩为何突然咬人,既害怕又内疚。
当小女孩陷入昏迷,她的妈妈爆发出一阵响亮哭声后,沈小溪也不禁流出了眼泪。
不久后,救护车到来,小女孩和妈妈一起前往医院,沈小溪则被警察盘问,恍然间,她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四年前,父亲出车祸时,似乎也是这样。
鲜血、昏迷、救护车、警车、围观的人群。
她抱着双臂,站在路边,瑟瑟发抖。
难以置信,神情恍惚,满心惶恐。
西天边的最后一抹残阳隐入地平线。
无边黑暗笼罩而来,唯留下那片残忍的殷红在草坪上。
一个小时后,院方传来消息,小女孩肾脏衰竭,性命垂危。
沈小溪被带到了看守所,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进看守所,她知道关进看守所,相当于强制拘留。当跨过铁门时,一种陌生的恐惧让她停住脚步,似乎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扭头求助般地望向警察,但还是被强行推了进去。
在铁门咔嚓一声关上时,她立刻转身,双手不知觉地扒住了栅栏。
往常,她会眼皮上翻,通过齐刘海的无形栅栏观察世界,觉得是一件趣事,如今,面对真正的栅栏,她只感到恐慌,仿似身上有一件重要东西被拿走了。
冰凉的栅栏顺着十指,钻入冰凉的心。
她一直站在栅栏前,一直望着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