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庄公小霸

周平王东迁以后，王室衰微。一个小小的郑庄公竟敢要求平王和自己互换太子，作为人质。即便发生了这么荒唐的事，但天子的权威在当时各诸侯心目中还是一个庞大的精神支柱。

周平王五十一年，即公元前720年，周平王驾崩。闻知此事，郑庄公赶忙带着换来的人质太子狐快马加鞭前往周都洛邑。不幸的是，太子狐在过度悲伤和路程颠簸中离世了。郑庄公大惊，在太子车前连磕三头后又急忙上马赶路。

话分两头，却说太子去世的消息传到了洛邑。周平王之孙，王子泄父之子姬林，也就是王孙林震怒，说：“什么因为先王过世过度悲伤而死，我叔明明是被那个郑伯气死的。”然后快步下楼，边走边说：“天子向臣下低头，这是莫大的耻辱。”然后又说：“等会我就废了那个郑寤生的爵位，让他滚回去。”一旁大夫劝道：“如若如此，恐郑周要……”话还未毕，王孙林就打断说：“君臣名分自古已定，他郑寤生敢怎么样。”话毕，已至王宫门口。

郑庄公一行人业已至，庄公大喊：“见过太子棺椁。”群臣皆跪，唯王孙林愣在原地。郑庄公怒喝一声，吓得王孙林手脚不听使唤，连忙跪下。这时，郑庄公才发问：“刚刚是何人不跪？”王孙答道：“王孙姬林。”郑庄公连忙快步向前，迎面跪下，说：“见过王孙。”又说：“如今太子崩逝，而其掌下无子，就请王孙继承大统，以嗣王位。”王孙林惊讶万分，不知所措。这时，百官及军士高呼：“我王万年无期，万年无期……”

这样，在郑庄公和群臣的簇拥下，王孙林继承王位，是为周桓王。敲响了周王室的挽歌。

却说这桓王即位后，便气不打一处来，随即下诏：废掉郑庄公周室卿士的称号，改由西虢国国君忌父担任。

郑庄公得知后火气冲天，便召来群臣商议。子都站出说：“国君径直发兵攻打洛邑，废掉天子，另立新王。”祭大夫站出说：“不可，如此太过激进，况且师出无名。臣还有一折中之法。”郑庄公请求赐教。祭大夫说：“国君可以灾荒为由，偷偷派一支兵马，夜里直入周境偷取麦子，如果天子大动干戈，派人驱逐，就给了我们出兵的借口，反之就备足厚礼，亲自去给天子谢罪。”郑庄公闻之大喜，遂依计而行。

深夜，郑军大批收割周境小麦，守兵见是郑国军队便不敢阻拦，消息很快传到了周桓王耳里。

周桓王闻之大怒，正欲发作，忽见虢公来报。虢公说：“陛下，卫国公杀兄篡位，国中大乱，为了祸水东引，其反诬郑伯杀弟不仁，联合宋、鲁、陈、蔡五国联军讨伐郑国。”桓王闻之大喜，说：“这五国联军正好帮寡人报了郑国割麦之仇。”

周桓王得意洋洋之时，忽闻郑庄公入宫面君，桓王便让郑庄公进来。郑庄公和祭大夫便一同行跪拜礼，参见天子。随后，郑庄公说道：“卫、宋、鲁、陈、蔡五国无缘无故伐我郑国，还望天子主持公道。”桓王没有接，反而说：“今年郑国还缺粮吗？洛邑郊外的麦子寡人想要自己食用。”郑庄公一震，说：“回陛下，郑国兵盛粮足。如若大王缺粮，尽可前往郑都新郑取粮，臣自当奉陪。”桓王自知吃亏，也没有多言。郑庄公遂让祭大夫献上宝玉一对，白壁一双。周桓王收下了，随后便打发走了郑庄公。

虢公劝谏道：“陛下，依周礼，诸侯朝见，大王理当设宴款待，并借此回礼。不然，岂不坏了先王的规矩？”周桓王无语地说：“寡人才不想和那个偷麦子的贼一同饮酒。”然后，桓王似乎想到了什么，高呼：“郑伯留步！”郑庄公遂原路返回，跪在了桓王之前。桓王说：“寡人赐给你十车麦子，你就不用大费周章地来偷粮了。”郑庄公思考片刻说：“谢大王，您赐的这十车麦子就是十车公道。有了这十车公道，什么五国联军都不算事了。”言毕，便大摇大摆地走了。周桓王气急败坏，但没有说些什么。

却说这郑庄公刚出宫门，便大骂道：“区区周天子，在朝堂上这般羞辱我。出了洛邑，我就烧了这些麦子。”祭大夫赶忙阻止，说：“国君，臣还有一计，保证令那周天子心服口服。”郑庄公连忙询问是何。祭大夫说：“方才在朝堂上，国君说这十车麦子就是十车公道，既然如此，国君可以借此为由，说是替天子行道，讨伐五国。”郑庄公开心地合不拢嘴，随即令人讨伐宋国。宋国大败，郑庄公擅作主张，立公子冯为宋国新君。

周桓王闻之此事，气愤不已，怒骂道：“这个大逆不道的忤逆之徒，竟敢篡改诏谕，行废立之事，这简直是蔑视天子，寡人自当亲率大军，前往征讨，重振我周室威严。”周桓公，即周公黑肩劝谏桓王：“陛下自当三思而后行，否则只恐大祸临头，悔之晚矣。”桓王说：“一个诸侯三番五次地挑衅寡人，如若置之不理，届时寡人还将如何治理天下呢？”随后一意孤行。

周桓王十三年，即公元前707年，周桓王带领卫、蔡、陈等诸侯讨伐郑国。

郑庄公闻知此事，后悔万分，但只好硬着头皮召集百官商讨此事。郑庄公说：“万万没有想到，如今天子亲率王师讨我郑国，诸位有何御敌良策？”群臣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说话。郑庄公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这时，祭大夫站了出来，说：“国君，酿成如此大祸都是我的罪过，请国君将我送去向周天子请罪吧。”郑庄公不允。祭大夫又说：“既然这样，就请国君率领军队与王师对抗。”郑庄公说：“以臣犯君，不合乎道义啊。”群臣激愤，都奏请郑庄公率军抵抗。大臣子元在这危急关头献上一策：“天子左右两翼为助战的诸侯，势力虽强，却因只图在天子面前争功，而彼此缺乏联系。我军冒死冲其两翼，两翼既毁，中军孤立，只要调动得当，则可胜之。”郑庄公说：“只好如此。”

于是，郑国军队和天子王师在繻葛展开大战。郑庄公一马当先，他站在战车上对周桓王喊道：“臣郑寤生冒犯天子，罪该万死。但臣绝不会因此而后退一步。”王师被郑庄公的气势所震撼，向后溃散。祭大夫见机喊道：“冲杀王师两翼。”郑军大旗一挥，向前击鼓冲锋。蔡、陈两军逃奔，王师大乱。郑军又再次合拢而攻，王师大败。郑将祝聃突然射出一箭，好巧不巧正好命中了周桓王的臂膀。桓王逃窜而去。祝聃正要率兵追赶，被郑庄公拦住，庄公说：“君子不能欺人太甚，哪里还敢欺凌天子啊？”

就这样，“礼乐征伐自天子出”的时代落幕了，诸侯不再听从王命，天子的权威大减。郑庄公感慨地说：“周天子再也挑不起天下的重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