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翔驻守列柳以来,一连三十几天都没有什么异动,那‘农夫’只当今日也和往常一样安全,因此只是懒懒散散的在树林中瞎逛。
忽然,一只体格肥硕的野兔映入了人他的眼帘。
蜀汉大军翻山越岭而来,本来就难以运输粮草,蜀军中虽然尚有余粮,可这肉食却是难以寻觅。
那‘农夫’自随军出征以来,已经整整半年没怎么见过荤腥了,此时这么一大块肥肉近在眼前,他又岂能轻易放过?
反正出来也是闲逛,此时有野兔可以抓,也算是个难得的消遣。
那‘农夫’训练有素,脚步极轻,每一步都完美的避开了密林中的干草枯枝,几乎没有发出一丝响动,可饶是如此,那只颇有灵性的野兔依旧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危险气息。
只见它后腿一蹬,嗖的一下就朝着前方密林深处窜了过去。
‘农夫’不愿放弃,急忙撒开步子朝着前方追了过去。
这只兔子长得过于肥硕,以至于行动有些不便,逃了半天也没能逃过‘农夫’的追捕。
忽然,一柄长剑蹭的出鞘,宛若一道疾驰的闪电,嗖的一下就钉在了那肥兔的脊背之上!
这把剑当然不是‘农夫’飞出的。
‘农夫’此刻吓得不轻,因为那把剑的主人此刻已经发现了他。
当‘农夫’看清来人的容貌时,脸上更添了几分诧异之色,他不由自主的对着那长剑主人喊了一句:
“马君侯,是您吗?”
他刚喊出这句话,登时就后悔了起来,眼前之人虽然长相酷似斄乡侯-马承,可谁都知道,斄乡威侯马超就只有马承一个在世的儿子,马承自继承爵位以来,就一直都留在成都执掌着天子的禁军,从未离开过蜀地。
眼前此人虽然与马承马君侯长相相似,可马承今年已经三十余岁了,眼前的人看起来却才只有十七八岁。
不仅如此,此人还穿着一身魏国将官的铁铠,很明显是自己的敌人!
那长剑主人正是崔谅麾下的百人将——马驳。
那‘农夫’一开口,马驳就听出他的口音似乎有点像蜀中方言,心中立时就警戒了起来。他先是不动声色的走到了那只肥兔旁边,噌的一声就将那柄汉朝名将马援传下来的‘文渊’宝剑掣在了手里,然后用最严峻的语气询问道:
“你是何处的农夫?整个雍州都在打仗,此时也不是农时,你鬼鬼祟祟的窜到林中来干什么?”
那‘农夫’本想说谎搪塞一番,可他很快就明白了自己已经暴露的事实,因此也懒得装了。
只见那‘农夫’从军靴中噌的一声抽出一把短剑,不由分说就朝着马驳扑了过来!
马驳见状,冷笑一声,挥起‘文渊’剑,只见刷的一阵白光闪过,那‘农夫’手中的短刀就被击飞了出去。
半晌后,马驳抓着那名伪装成农夫的蜀军士兵来到了崔谅的面前,将方才的情况说了个明白。
“蜀军的探子?”
崔谅听了马驳的话后,虎目炯炯,不住的上下打量着那名蜀兵。他沉吟了片刻之后,将所有的百人将和姜纯都叫了过来:
“姜兄,你最擅长审讯,这名蜀兵就交给你了!”
“牛魁、马驳,你们两人各率一百士兵仔细在密林东边巡查戒备!”
“魏舒、阮虎,你们各率百人去南边!”
“姚柯吾、崔游各率百人去西边!”
“夏侯龙、王睚各率百人去北边!”
“苟芒、胡鸿各率二十人游走各方!”
“四方一旦发现蜀军的探子,先隐藏行踪,倘若暴露,先设法活捉,活捉不成务必将其击杀,千万不能让这些探子回列柳向高翔报信!”
“是,崔司马!”
十一人各自接了命令后,立即各司其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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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我军的十名探子,今天夜里只回来了九名?”
高翔此刻眼神灼灼,死死的盯着那名向他汇报的斥候,他继续沉声问道:
“那名探子今天负责清查的是哪个方向?”
那斥候听了高翔的话后,顿时就慌了神,他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选择说出了实话:
“启......启禀君侯,属下,属下疏忽,并没有记下十名探子各自探查的方向......”
“我去你的!!”
高翔听了那斥候的话,血气瞬间就涌到了头上,他抬起一脚就将那斥候踏翻在了地上。
那斥候瞬间就被吓傻了,翻起身来还打算向高翔磕头求饶,可没想到高翔噌的一声就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嚓的一声挥出了一道寒光。
那斥候感觉脖子一凉,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他一脸难以置信的掐着脖子,瞪着眼睛候了片刻后,头颅这才翻滚到了地上!
高翔那身原本就红如烈火的甲胄上瞬间就沾满了那名斥候的鲜血,整个人就宛如一尊嗜血的罗刹!
“竖子玩忽职守,误我军机,日后谁要是再敢渎职,和他一个下场!”
堂内的大小官吏此刻都被吓破了胆,齐刷刷跪倒在了高翔的面前,毕恭毕敬的答应道:
“是,玄乡侯!”
这一夜,崔谅、高翔两军都在高度的警戒中紧张的休息了一晚。
惧怕有什么异动的高翔不敢睡的太沉,好不容易睡着一会,也会被噩梦惊醒过来。
熬到凌晨,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高翔终于有了点困意,这才沉沉的睡了一会儿。
可没过一会儿,一名浑身是血、气喘吁吁的蜀军斥候就闯到了列柳城的北城门处,守城将士确认了他的身份后,这才用吊篮将他吊了上来。
那斥候猛地灌了一口清水,这才嘶哑着喉咙向身边的蜀军汉喊道:
“快,快去禀报高将军,街亭......街亭......”
那斥候拼尽全力说完这半句话后,瞬间就昏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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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传令兵急匆匆的赶到了列柳城内的右将军行邸,说是有要紧事要向高翔汇报。
高翔熬了半夜,此刻在榻上睡得正沉,守门的卫兵实在是不敢惊扰,只得勉为其难的劝那传令兵道:
“高君侯昨夜没有睡好,今晨才迷糊过去,君侯连日辛劳,此刻怎敢打搅......”
那卫兵话还没说完,传令兵就焦急的打断了他:
“你不知道,这次真的有十万火急的军情,倘若耽误了战机,你我都担待不起!”
那卫兵见传令兵说的严重,心中也忐忑了起来,他犹豫了片刻后,终于还是朝着传令兵点了点头:
“我这就去叫醒君侯!”
高翔睡得正香,强行被卫兵叫醒后有些起床气,心情显得十分不好,他沉着脸,接过一旁亲兵递来的冷水毛巾,一边擦脸,一边沉声问道:
“什么紧急军情啊?!”
那传令兵见高翔瞳仁发红、满脸杀气,顿时紧张了起来,他壮着胆子、哆哆嗦嗦的向高翔汇报道:
“启禀君侯,街亭......街亭那边,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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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史》:帝少孤,居陇右,舍南有白树生高六丈余,其状如龙蟒,或谓当出贵人。】
时为曹魏太和二年,蜀汉建兴六年,东吴黄武七年。228年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