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真的真的很想尽快晋升“占星人”,但是阿诗黛拉深知这种事情急不得,若是因为太过心急而被A先生怀疑,那她估计会死得快快的。
保持着同A先生的联系,阿诗黛拉寻了个机会,询问这个信奉愚者的组织究竟做了些什么。
A先生阴沉而森然地说道:“他们阻挠了主降临于这个世界的计划,忤逆了我主伟大的意志。可恨…实在太可恨……”
阿诗黛拉:“……”
你这说了等于没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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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畏的女侠:刺杀贩卖人口头目,解救受害少女的神秘少女,身份成谜!”
“又一位‘侠盗’?拯救少女的少女:‘里表情人’究竟是谁?”
“……”
“天哪,阿蒙你看,”阿诗黛拉一面脚趾扣地,一面又有些小小的自得,“我上新闻了!”
“厉害,厉害。”阿蒙舀了口红薯粥,煲得相当软烂香甜。
这位天使之王说:“下次我想喝咸的。”
“……遵命,太子殿下。”
我服了,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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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啊,报纸上的内容都经过了好多修饰和扭曲,想要从一大堆传闻里抽丝剥茧,找出线索乃至于真相,真的不容易啊……”阿诗黛拉披着被子缩在床上,白皙的脚趾则露在外面,床头柜上堆着一沓近期的新闻报纸。
她无奈感叹:“要是能拿到教会各大教会案件卷宗就好了……”
不过,翻翻报纸,还真让她找到了些什么。
“一个多月前,一位在逃诈骗犯在下水道被人击杀,现场洒满了塔罗牌,仿佛祭祀邪神的诡异仪式…”阿诗黛拉小声读罢,向着阿蒙抖了抖手上报纸,“你说,会不会真的有一个隐秘组织以塔罗牌为代号?他们信奉的存在为主牌‘愚者’,核心成员则是其他大牌?”
“起码说得通。”阿蒙评价。
他慢条斯理地喝完了最后一口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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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个猜测纯属主观,阿诗黛拉自己都清楚自己是在对着想要的答案找证据。因为“愚者”不仅是塔罗牌的0号,也是“占卜家”途径的顶端。以塔罗牌为代号的组织未必就信仰着那位“愚者”,因为此愚者很可能非彼愚者。
不过既然有所关联,拿来敷衍一下A先生就是了。阿诗黛拉觉得自己就像是那个因为问卷调查没有数据而苦苦硬编的大学生,为了能交出一份还算合理的报告东拉西扯,无所不用其极。
“‘侠盗’黑皇帝”、“在现场洒满塔罗牌的神秘杀人事件”,还有我们创造出来的“里表情人”…这是一个在黑暗中施行正义惩戒的神秘组织?”她大开脑洞,开始了写同人文式的胡乱造谣,“他们是‘正义的伙伴’,‘黑之·愚者骑士团’……”
说得很好,下次在A先生面前也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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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中,她还终于度过了一个没有满月呓语的满月。这是成为非凡者之后,她第一次好好地看到那一轮红色的月亮。一时间有些唏嘘感慨。当然,她也清楚阿蒙的馈赠和庇护必定伴随着相应的代价,不过她暂时也没能力抗衡,只能先将满心的忧虑扔到一边,享受不被呓语折磨的生活,变着花样整出各种饭菜,在哄好自己的同时企图贿赂这位天使,小小地奢望一下祂能够觉得吃人嘴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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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天,阿诗黛拉再次找到了A先生,将她汇总出来的那些胡编乱造一股脑地汇报给了他,然后忐忑地等待着A先生的答复。
“很有可能…很有可能…”又一次出人意料地,那位A先生似乎有所恍然,双手微颤,从喉咙里喃喃自语。
“那个以塔罗牌为代号的组织…阻挠了我主降临于这个世界的伟大计划…果然、他们果然是同一群人…
“他们在这边,他们在那边!贝克兰德…主的圣所……敌人的势力比我们想象中大……我要立刻祷告,禀报我主……立刻立刻立刻立刻…!”
阿诗黛拉不明所以。阿诗黛拉目瞪口呆。阿诗黛拉看着样貌美丽但精神状态更加美丽的A先生十指交错紧扣,虔诚地贴于唇前,垂目念诵起那位存在的尊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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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造一切的主;
阴影帷幕后的主宰;
所有生灵的堕落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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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是一串阴湿黏腻,充满堕落意味,阿诗黛拉无法分辨内容的赫密斯语。
她看着那位A先生的脸颊逐渐泛起浓艳的血色,身下的影子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蠕动起来,好像下一秒这张美艳的人皮就将血肉模糊地剥落,血肉混着腥黄的脂肪层如蜡泪下淌,露出里面森然惨白的骨芯。
A先生跪伏于地,剧烈地咳嗽和呕吐起来。大滩大滩的血肉被他哇地呕出来,阿诗黛拉甚至分辨出了破碎的内脏。它们都剧烈地蠕动着,甚至向着四周阴暗地爬行,渗人而诡异,惊悚又恶心。
“噫呀!”阿诗黛拉尖叫一声,几乎是触电般地向后蹦了一下。没有当场吓吐已经算是心理强大。
“您没事吧!?”她脱口而出,声音发颤。既是关切,也是疑问。
“呵呵…呵呵呵呵……” A先生渗人地低笑起来。
他匍匐在地,剧烈地喘息着。紧接着,唬嘶唬嘶的声音响起,A先生趴跪着伸出舌头,在阿诗黛拉惊悸的目光里,将地上的血肉一点一点地舔舐干净,吞回腹中。
这位极光会的神使抬起下颌,看向阿诗黛拉,眉眼缓慢地微微弯起,露出一个笑容。他的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肉的残留,内勾外翘的细长眼眸中衔着堕落与秽暗的影子。
只听他用略微沙哑的嗓音,轻轻地说道:“主说,嘉赏你的聪慧和勇敢。你去东区找到X先生,他也是我们极光会的神使之一。你想要的,他会给你。”
“……”阿诗黛拉张了张嘴,没能吐出一个字来。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那只在大转盘的恐吓下,对着食物犹豫不决的鸭子,鸭脑过载,动机打结,只好低下头去,梳梳自己的羽毛。
呃,勉强能冲…?
看得出来受到了很大的精神冲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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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缓了一下,她艰难地说,“感谢您。…赞美,创造一切的主。”
A先生点了点头,在胸前画了一个倒吊的十字。
他没有告诉阿诗黛拉具体地址,而是在她再次大受震撼的目光里,连同手腕,他将自己的手鲜血淋漓地整个扯了下来,交于阿诗黛拉手中。
那只手在脱离了A先生之后,立刻握拳合拢,只伸出修长的食指,指向某个方向。
“……”
阿诗黛拉颤颤巍巍地接过了那只血淋淋的手。再目瞪口呆地看着A先生手掌的断面剧烈地蠕动,出芽一般地迅速生长,很快就长出了一只更加湿润白净的新手。
她结结巴巴地谢过,僵僵硬硬地行礼,同手同脚地走了出去。
如果有个“观众”在她旁边,现在可能只会读到一片尖锐爆鸣。
被极光会吓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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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事情不再那么令人感到惊吓。A先生“手把手”地指引着阿诗黛拉,在东区附近找到了极光会的另一个据点——顺便地,离她租住的小公寓不远——找到了那位X先生。谢天谢地,他相貌英朗,五官深刻,看阿诗黛拉的眼神赞赏有加。虽然仍透着那种极光会特有的癫狂气质,但好歹不会再哇地一下吐出内脏,然后呼哧呼哧地舔回肚子。
世界刚刚天翻地覆的阿诗黛拉顿时看没那么癫的癫子都超级无敌顺眼了起来。
她拿着A先生的手,顺利地取得了X先生的信任,被赐予了“占星人”的魔药配方。并且提出自己先尝试收集,如果不行,再寻求极光会的帮忙。
绕了一大圈,她终于能喝魔药了。当然了,喝了以后近半个月都最好不要去两位极光会神使的面前晃,以防被他们发现自己升得太快,引起怀疑。这也是她为什么没有偷偷喝下魔药,再去求取配方的原因。虽然被发现的概率并不大,但她宁愿小心小心再小心。而在拿到配方之后,她完全可以用收集材料为借口,躲他们十天半个月的。
为了避免再度卡门,阿诗黛拉这次用了钥匙。回到家后,她迅速冥想,调整状态,在跟阿蒙打过招呼之后,用早已准备好的材料,调配成魔药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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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无边的星空在她的身后飞快退去,感觉自己的耳边仍然响起熟悉的呓语,但却无法再被她听到。那些星辰飞快地依次点亮,在寂静空茫的宇宙中连成无数瑰美神秘的符号。点点星辉化作知识,汇入她的脑海与灵体之中。
她彻底消化“戏法大师”魔药已有接近一年,此时呓语的干扰被排除,她很快通过冥想收束了灵性,不再感觉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在蠕动,似乎要在来自星空的隐约注视下分裂崩解。
她睁开眼睛,看见镜中自己的眼眸变得深紫近黑,仿佛倒映着无尽星空的影子。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她又闭了会儿眼,收束意念,适应增长的灵性和魔药带来的知识。在此之前,她有长时间扮演“占星人”的经历,此时略做沉淀,便感觉魔药已经消化过半,但还需要几次关键的扮演才能够彻底。
她满怀希冀地微笑起来,从怀里掏出了那个不大的星水晶球,双手交扣地小声祈祷了一下,就要迫不及待地做起占卜来。
“…你要占卜什么?”
看着阿诗黛拉难得露出些符合她年纪的少女情态,看着那双颜色清浅的眼眸因为怀揣希望而明亮得仿佛闪烁着星光,阿蒙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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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占卜我妈妈的下落。”
看着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阿诗黛拉低垂眉目,微笑起来,好像陷入了一场久远而美好的幻梦。早熟的冷静和压抑从她的肩头褪下来,让她更显年龄幼小,仿佛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下一秒就要扑进母亲的怀抱一般、幼稚,幸福。
“其实,在这方面,我还挺感激你的,阿蒙。”阿诗黛拉的声音低低的,“只凭我自己的话,想要晋升‘占星人’,也许还要再等五到十年。我知道,我是撑不到那一天的。”
“为什么?”阿蒙问,“就算再等十年,你也才二十多岁。以你的资质,如果运气足够好,晋升序列六也不是不可能。”
阿诗黛拉微笑着摇了摇头。
“永生的神话生物,会想到死亡吗?”她问。
“不会。”阿蒙回答。
“很意外吧,对于你来说朝生夕死的人类,有时是会想到要结束自己本就很短暂的生命的。”阿诗黛拉眼眸微闭,神色憧憬地呢喃,“我的失控和死亡是在下一次到来,还是下下一次呢?有的时候,我会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一个人躺在床上,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了。那个时候,我会看见一位死神…不是神秘学上的那位死神,他会温柔地向我伸出手掌……
“……他对我说,‘阿诗黛拉,我爱你,我爱你……让我给你慰藉。’可我却连伸手回握住他的力气也没有了。有时我会梦见我的妈妈。她穿着白色的长裙,像小时候一样抱着我,唱摇篮曲给我听。她唱,‘彩虹之上,那是梦中之乡,摇篮曲中,我曾听过的地方。’梦里的她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柔软,可是自从六岁那年起,我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眼泪从她的眼眸中滑落下来,阿诗黛拉却是笑着的:“我是妈妈的孩子,利用血缘的联系,我一定可以占卜出她去了哪里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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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一下后,阿蒙点了点头:“你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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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原主和现在的阿诗黛拉是融合的。因此原主的记忆也是阿诗黛拉自己的记忆,原主的情感也是阿诗黛拉自己的情感。
妈妈的摇篮曲改编自童话《绿野仙踪》的主题曲《over the rainbow》,翻译版是我自己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