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老了
老屋也丢失了
院前的老槐树散落了骨架
惊飞的鸟四处逃窜
父亲的眼神,在拆迁的灯芯里
一点一点消瘦,黯然,熄灭
父亲和故乡抱在一起
古井,炊烟,还有那槐花的香味
父亲和往事一起蹲在村口
硬撑着,就像折翅的鸟鸣
迷失了方向
风逆行,始终朝着老屋回忆
父亲想把额前的白发捋成逆行
但风又吹回去
他干脆扯下几根,种植在土壤里
黄昏了,父亲把夕阳坐成一片红
他折下几根枯藤,反复地编织
编织鸡鸭和牛羊,编织风车和犁铧
编织着一辈子的左邻右舍
他说,这一走
只剩下梦和方向了
今后的老骨灰,只有趁着
故乡黑夜的风,悄无声息地
摸着月光回来
路,不会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