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拍摄,不代表完成影片的全部工作。
后期处理的道路漫长且曲折。
在这之前,剧组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杀青宴!
国人的习惯很有意思。
有事没事搓一顿,好事坏事补一顿。
大事小情都离不开这口饭。
杀青宴被称为“宴”,自然是隆重的大场合,至少老管家是如此认为,于是他按照自己的标准举办。
杀青宴在小教堂外的草坪上举行,四周缀在灿灿的小挂灯,天空闪着明亮的繁星,人造灯源与天然光源交相辉映,照出摆在长餐桌上饕鬄盛宴。
鲍鱼龙虾那是小意思,海鲜生蚝随您食用,还有从国外请来的五星厨师,现场进行厨艺表演。
“导演,我敬您一杯。”“导演,我也敬您一杯。”“导演,还有我……”
作为剧组最重要的人,观南遭到围攻。
李如一帮他挡住两拨酒,醉倒在草坪上,像个死猪般呼呼大睡,嘴里时不时嘟囔,“别灌他……找我……来找我……”
这些劝酒的人中又以顾师傅为首。
他是个老酒鬼,不等开席,肚子里的酒虫便馋了,胁迫小顾帮忙打掩护,一口气灌了8两好酒。
满口酒气逼得观南直往后退。
“来,观导,咱们俩喝一个,”顾师傅举着酒盅,身体站得不太稳当,“我老顾别人不服,单单服您。”
在这三个月拍摄中,他必须得给观南竖起大拇哥。
厉害,有本事。
想他老顾跟过不少导演,不管是大导演,还是小导演,绝大多数都很喜欢随便发火。
大导演好写,至少这火气能发泄到当处。
换成小导演,底下的人日子非常难熬。
理论知识匮乏,嗓门倒是喊得高,一旦拍摄效果不尽如他意,便大喊大叫,一会儿要开除这位,一会儿骂哭那位。
知道的明白他们是为对方服务,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是对方的孙子。
说句导演们不爱听的实话,在剧组比谁嗓门大没有用,你得让自己说得话有意义。
什么叫有意义?
说点专业性指点,给点建设性意义。
别扯那些花里胡哨的高贵名词,说些人能听得懂、能够实施的话。
这点让学院派导演备受诟病,可放在观南身上不成立。
他永远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并给予可行的修改方案。
言之有物,反馈特别及时,像定海神针般戳在剧组。
在慌乱的拍摄现场,看到他稳当地坐在导演椅上,人们的心一准能定下来。
“您是个有本事的人,我老顾心服口服,感情全在酒里,咱先走一个。”
在观南惊恐的目光中,顾师傅将一杯白酒咕噜噜灌下肚,那一杯目测得有150毫升,他那酒糟鼻红得更彻底。
他喝下满满一杯酒,却不强求观南也跟着喝。
“……”
心里过不去,观南陪着抿了两口。
这两口不要紧,好似打开潘多拉魔盒,一位又一位剧组成员来感谢,透明的琉璃酒杯空置一杯又一杯。
最后,观南醉得睁不开眼,准备跟李如一般,随便往草坪上一躺。
初春的地面透着凉气,庄晓梦余光扫眼这幕,赶忙伸手制止。
剧组大部分人都是她的学生,老师的威严感刻入骨髓,大多数学生不敢给她敬酒,这让她保持清醒。
庄晓梦架着青年,踉跄地走向休息区的长椅。
那正好是通往休息室方向的必经之路,在不明前因后果的人眼中,这看上去很像庄晓梦扶着观南进屋,恰好后者还一醉不醒,压根没有反抗能力。
“请等一下,”伴随一道拔高的女声,金秘书快步拦住两人,身后跟着一队黑衣保镖。
金秘书朝庄晓问候,接着用命令的口吻让她放下观南。
“我家老板目前身体不适,您如果有任何想法,还请在我老板清楚的时候完成,不要趁人之危。”
庄晓梦得承认,她太傻太天真。
一开始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有什么问题,转念一琢磨,登时发现不对劲。
趁人之危?谁乘人之危?!她是在帮忙!
心脏像被硬刺扎了下,不怎么疼但很不舒服,两朵恼怒的云霞飞上颧骨,庄晓梦解释:
“我想带观南回去休息。”
“好的,我相信您。”金秘书淡定颔首,“能将老板还给我了吗?”
同时,她朝后面的保镖使个眼色,让他们做好抢人准备。
但凡这眼色使得隐晦些,庄晓梦都不会生气,偏生对方表现得那么明显,就像故意表演给自己看,这可让她压不住脾气。
庄晓梦不至于明刀明枪地开撕,她是个要面的人,凡事都讲究个体面
将观南丢在休息椅上,她半侧身向金秘书颔首。
“人,我给你放在这里,是我多管闲事,白白惹了一身骚。”她顿了下又状似好心地安慰,“金秘书用不着自责,你也是个人,会有想要偷懒的时候,但工作还是要好好完成。”
翻译下,我好心帮忙,你却怀疑我?你这随行秘书的工作不太合格。
金秘书闻言后当即冷笑:“哦,那我确实该好好谢谢你,不知道庄女士想要多少奖金?”
这话也翻译下,你的工资由我拿捏,你在这里跳什么?
一个寸步不让,一个咄咄逼人。
半睡半醒的李如一看到这幕,困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三次世界大战?!
他本想抬腿就蹽,低头看见躺在两人不远处,即将成为夹心糖的观南。
“时间不早了,我先带观南离开,有事回头再说。”
李如一撂下这句话,拽着兄弟逃之夭夭。
两人依旧在僵持。
庄晓梦:“金秘书,以后还请找准自身定位,不该做的事情千万别忘记做。”
金秘书:“此话原样奉还。”
第二天酒醒,观南询问醉后有没有发生事故,他的酒品不太好,怕闹出点幺蛾子。
“……”李如一幽幽道,“兄弟,女人是老虎,你们别被吃了。”
“?”
杀青宴结束,剧组成员们也各奔东西。
签了合同的人,随观南一起,返回京城;没有签合同的人,天南海北,不知什么时候再次合作。
回程依旧是私人飞机。
李如一坐上这架昂贵到让人心梗的飞机,终于如愿以偿。
这家伙有时候不太靠谱,有时候又非常靠谱。
在飞机上兴奋了一阵时间,他立刻考虑起正经事。
“你有没有想好配乐的使用?
配乐是电影剪辑中非常重要的一环,好的配乐可以烘托起伤心桥段,糟糕的配乐也能将情绪毁得一干二净。
这一点网上层出不穷的拉郎剪辑师们,应该颇有心得。
他们永远都能通过一首暧昧歌曲,将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马强行搭配,比如孙悟空跟林黛玉、伏地魔跟林黛玉……
前者好歹还能算是同一系列的人物(四大名著),后者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极点!
有些时候,只有观众怀疑自身脑洞不够大,没有这些拉郎人剪不出的视频。
“你有没有想好要使用哪些配乐?如果是还在版权期限内的作品,需要提前进行购买。”
《狩猎》的配乐很简单,观南刷刷两下便写完名单。
李如一接过去一看,那上面只有七行字,在偌大的白纸上形单影只,分外孤寂。
“这是什么?”李如一早有预感,还是不敢置信地喊出声。
他不信观南会在这么重要的影片上,只配七首BGM。
这不能说是浮皮潦草,只能说是浮皮潦草。
观南却很自信:“没错,只需要用这七首就行。”
“不可以!”李如一陷入抓狂,“你给我修改,现在就修改。我要10首,不,20首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