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姜祈雨来信

一月时间匆匆而过。

期间,伍丰登的生活单调重复而富有收获感。

白天练枪,晚上练功,全身心投入自己的变强中,《兵伐诀》愈发娴熟,基本上每隔五六日他就能感受到气血的些微增强。

在没有朱颜血的加持下,这种进度也颇为喜人。

只不过遗憾的是,【长枪兵】一途的业点获得非常困难,这一个月的辛勤操练,也仅仅得到了肆个业点。

刚好凑够让【龙刺】晋级小成,至于剩下的技能只能慢慢地熬了。

可谓是又肝又氪。

随后值得欣慰的是,伍丰登在月末的考核中成功位列第一名,获得了一块心心念念的朱颜血!

有了它,《兵伐诀》的修炼又能精进了!

是夜傍晚,他将兵伐诀小心收起之后,就拎着枪来到了校场。

听说今晚好像是要加练。

天色渐暗,隐隐带有些许血腥味道,气氛似乎也比平时要凝重许多。

果不其然,伍丰登刚刚到校场就发现了不对劲。

平日里他们操练用的木桩,竟然全都换成了真人!

那些人身穿煞白的单衣,被绳子牢牢绑在架子上,男女都有,胸口印着一个大大的“囚”字。

此时冬季,他们那单薄的白衣早就冻得邦邦硬,还不如不穿,一个个流着鼻涕,混合着血迹冻成了冰块,露出的手脚脸都是一片通红。

“这,这是……”

伍丰登直接愣住。

“伍哥。”

此时乔力眼神复杂地靠了过来,紧皱眉头道:“看来教头要给我们玩真的了。”

“这是何意?”

乔力深深吸了口气,道:“听说这叫‘破胆’,是每个新兵都必须经历的过程。”

“用这些死囚犯的身体性命,让新兵体验首次杀人的感觉,直面死亡,这样在战场上才不会被吓破胆,从而影响整个阵仗。”

听他解释,伍丰登眼神顿时释然,明白了过来。

对于一个没有上过战场,没有面对过死亡的新兵来说,很容易被残酷的战场吓破胆,从而丧失士气,战斗力大打折扣。

而且更严重的是,现在打仗都讲究阵法配合,一环的缺失极有可能影响整体,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所以与其被敌人吓破胆,还不如提前将新兵的胆子吓破,至少在战场上不会乱了阵脚。

“这些都是来年开春要问斩的死囚犯,用在这里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乔力说这话的时候,手还在颤抖,神色也是有些紧张,明显对接下来的杀人还是有畏惧。

伍丰登倒是显得淡然,毕竟上个月他已经杀了一个盗贼,心理素质过硬。

皑皑白雪中,惨叫声不绝于耳。

枪尖刺入真实的温热血肉,血如泉涌,喷在红缨之上,打湿成绺,然后点点滴在雪地。

新兵握着长枪,或淡然,或紧张,或脸色煞白。

伍丰登看着眼前咽了气的死囚犯,心口处扎着的血洞足有碗口大小,直接贯穿,一击毙命。

也算是让他死了个干脆。

是夜,老胡寻来。

站在血迹斑斑的雪地上,他长长慨了一声:“看来你们今日刚刚经历了‘破胆’,你有何感触,害怕么?”

伍丰登摇摇头,实诚道:“害怕还谈不上,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性命是自己的,也是别人的。”

“想要牢牢攥住自己的性命,这一关是必经之路。”

老胡瞥了一眼他,明明十七岁稚嫩的年纪,却有着些许老成神色。

似乎……也不需要自己开导。

他哑然一笑,旋即沉声道:“你说的没错,尤其是我这种家破人亡被迫当兵的,无人牵挂,就得给自己活出个样来。”

“我们一样。”

“小伍,你不一样。”

伍丰登眼帘一抬,面前正搁着一个蓝色的粗布片,叠得整整齐齐。

“这是……”

“城中刘家一个丫鬟送到铁匠铺的。”

“刘家。”

伍丰登记忆翻涌,片刻之后就想了起来。

姜祈雨就是被卖到刘家做仆的,想来正是她。

“小伍子,有人牵挂非常难得,说实话,我很羡慕你。”

老胡拍拍他的肩膀,眼眶中竟然罕见地有了些许光点闪烁,随后就默默走开了。

伍丰登将那布片展开,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行字,字迹非常潦草扭曲,甚至一眼看去还有很多错别字。

【丰登哥哥,俩月未见,近来可好?我现在刘家染布坊做事,每天有吃食,饿不着,还学了好几个字。再过俩月就过年了,我能去军中看你吗?】

短短几十个字伍丰登看了半天才认清,心头亦觉微暖。

原主和姜祈雨因逃难相识,共同流浪了一个月有余,算是相互扶持着才来到谷阳县。

虽然伍丰登自己没有经历过,但看到这封简短的信,他内心还是本能的触动了一下。

同病相怜,患难与共。

先前一个月的相处已经让他们将对方视为现在唯一的亲人。

“如此纯洁之人可遇不可求。”

伍丰登由衷感慨了一句,随即便不作停留,来到军中邮差的账房,借纸笔拟了一封书信。

好在他前世大学的时候学过古代汉语,还是懂些小篆的书写,那邮差大致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后就点点头。

“明日送去,差费一钱。”

“是。”

伍丰登拿出自己这两月来攒的钱财,包括刚刚发的前锋营军饷,足足有三百五十多铜钱。

其中二百铜钱塞入信封筒,然后在邮差极度惊愕的眼神中,又拿出五十钱塞到他的手里。

“大人,区区小钱不成敬意,劳烦您跑一趟了,等我这月前锋营的饷粮下来,再请您喝酒。”

伍丰登笑着说道。

邮差掂着手里那沉甸甸的袋子,尤其是听到他来自前锋营时眼神也是变了变,忽的露出黄牙笑了。

“小伙子不错,放心,明日我先送你的信件。”

“有劳了。”

伍丰登点头告辞。

待他走后,那邮差缓缓后仰在椅子靠背上,目光转到那塞得鼓鼓的信封筒。

眼中贪欲闪烁,须臾之后又转瞬即逝,缩了缩脖子。

前锋营的可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