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大家都在准备年货，为马上到来的新年做准备，有的跑到街上赶集，有的正往家里的门窗贴对联，小孩子在路边玩起了响炮，爆竹声一响，又应着每家每户的红红红火火，到处洋溢着欢乐的气氛，喜气洋洋一片。
只是在这欢闹的村庄正下方，有一家人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哇哇哇哇哇哇”
“孩子出来了，孩子出来了”
产婆喜极而泣，眼泪都流了个满面。
“抱，抱孩子，给我，看看”
床上的妇人脸色极其惨白，头发汗涔涔的披在身下，说话有气无力，看起来非常虚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过去。
“杨家嫂子，你可一定要挺住啊，孩子是个女孩，很漂亮，像你”
产婆一边说话，一边把孩子抱过去放在她身边。
“孩子，对不起，妈妈，可能不能陪着你长大了”
妇女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孩子，只有巴掌那么大，眼泪顺着眼角，滑到另一边的眼睛里，再从另一只眼睛的眼尾钻入头发丝当中，然后消失。若是她不在了，她的孩子该怎么办啊。
可是她很清楚自己的情况，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回光返照，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就算医生来了也没用，她还不如趁现在，多看看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只可惜，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娘亲是什么模样，就要天人永隔了。
“抱她出去洗澡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洗干净了就抱去给她爸爸看看，麻烦你了，赵婶”
“好，那你先躺着休息，医生估计快到了，一会肯定要折腾好久呢”
似乎是看到了妇人脸上刚出现不久的红润，赵婶就以为床上的妇人已经挺过来了，于是她抱着怀里的小不点就出去了。
床上的妇人眼看着刚出生的孩子，一步一步离自己远去，她心如刀绞，又无可奈何，任由眼泪模糊了眼眶，也模糊了整个世界。
过了半个小时，杨家简陋的房屋里，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医生，这边走这边走”
杨国兼终于把医生给请到了家里，他一刻也不敢当误，就带着医生赶忙向妻子生产的房间走去。
“阿清，我带医生来了，我们进来了啊”
“吱呀”
两人一踏入门槛，就看到了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年轻妇人，他们以为妇人睡着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上前去，想为妇人输液，结果手一摸到妇人的胳膊，他就愣了一下，立即向妇人的呼吸探了过去，发现妇人已经没有了呼吸，紧接着他又摸向了妇人的脉搏，脉搏已经停止了跳动。
杨国兼一看见医生的动作就觉得不太对劲，他急忙冲上前去站在医生旁边，看着穿白大褂的医生对他摇了摇头，他顿时动弹不得，怔愣在了原地，他的妻子，终究还是没有等到他。
把医生送走之后，他就跑前跑后忙着妻子的后事，等一切都完成，他才有空抱一抱他的孩子，这个用她妻子的命换来的孩子。
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悲伤，张着小小的嘴巴，在他的怀里一直哭个不停，可是他仍然无动于衷，甚至产生了想将这个孩子丢弃的想法。
“唉”
他叹了一口气，抱着怀里的婴儿向外走去。
“爸爸，你要带妹妹去哪里啊”
6岁的男孩子和几个小孩在家门口玩炮竹，看到自己的爸爸抱着刚出生的妹妹出来，他很好奇的看着自己爸爸。
“没去哪，抱去给你叔叔们看看”
男人似乎被儿子说的话给叫醒了，他抱紧了怀里的孩子，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男孩还在小声嘀咕：
“可是叔叔家不在那个方向啊”
尽管心里觉得很奇怪，但他也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继续玩起了手里剩余的爆竹。
男人抱着孩子，爬上了一边的高山，那里，是他给妻子找的新住址，山上的风不像山脚下的那么温柔，而是充满了一股狠劲，冰冷又刺骨，吹得他眼睛再次泛起了泪花。
他来到妻子的墓碑前，抱着孩子就这样坐在了前头。
“阿清，我带孩子来看你了，今天来得匆忙，没有给你带你喜欢吃的麦芽糖，下次来的时候啊，我一定给你补上”
“孩子，看看，这是你娘亲的地址，以后长大了，要是想她了，就来这里看看”
男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抚摸着墓碑，眼底满是温柔。
“可是，阿清，今天我带孩子过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想跟你说”男人沉默的看着妻子的墓碑，缓缓低下了头。
“啊清，还记得我们村上方的苏家吗，她们给了我们家很多粮食，也给了很多钱，如果有了这些，我们一家的生活将不是问题”
“作为交换，他们想抱养我们的女儿，还承诺过会好好对她，”
“啊清，我想，如果女儿跟着我，肯定会受苦受累，有一餐没一餐的，还不如让她去个有钱人家，最起码，她的生活有了保障”
“阿清，我已经做好决定了，她去了苏家，虽然姓苏，可是她流淌着我们的血脉，她仍然是我们的女儿”
其实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他看着这个自己妻子换来的孩子，终究做不到和她共处一室，万一，以后，他哪一天突然想通了，想到这，他摇了摇头，等想通的那一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