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天津卫码头

黛玉为甄英莲抚了抚胸口：“你先别急，且听我说完。你外祖将甄家的家财慢慢都败光了。若是我现在送你回去，你家只剩一个母亲。到时候若是你外祖仗着长辈的辈分，强行把你许配给他人，你母亲也帮不了你。”

甄英莲打了两个嗝，心中乱糟糟的，一时半会不知道如何是好。

美人打嗝也还是美人！

黛玉看着她，心生感慨，耐心地安慰道：“我建议你先跟着我。我现在不到七岁，短时间内不会谈婚论嫁。所以你无需担心我会把你卖了配人。等我们进了京，会投奔我的外祖家。虽然他家已不如从前那般显赫，但护住你我还是绰绰有余。你不用担心因为容貌过盛，招来巧取豪夺。

至于你的母亲，我可以遣人把她接到神京。到时候就在林府附近赁个小宅子，你探望她也方便。你有了月钱，再加上你母亲接些缝补的活计，你们母女想在神京活下去应是不难。你觉得呢？”

甄英莲听着黛玉周全的安排，泪水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还是绿萝觉得屋里气氛有些沉闷，突然插科打诨道：“姑娘才多大，就想着嫁人了，当真不怕羞。”

哈哈哈哈——

这话引得屋内众人哈哈大笑，就连甄英莲也忍不住破涕为笑。

“你以后在我身边伺候，想用本名还是我给你取个名字？当然，等把你放出去的那天，我会给你恢复本名。”黛玉认真说道。

甄英莲站起身，向黛玉行了个跪拜大礼。黛玉没有阻止，坦然受了她的礼。

“请姑娘赐名！”

黛玉低头沉思片刻，按照之前给丫鬟起名的规律，给她起了一个名。

“英莲，应怜。我不喜欢这两个谐音字，我更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以后你就叫红莲吧。赤莲花，梵语中又叫曼珠沙华，是神界的天花。我希望你也能像那花一样，身心如一。”

“红莲谢过姑娘！”甄英莲，现在应该叫红莲，再次行礼致谢。

晚些时候，黛玉又见了林吉。

他从怀里掏出剩下的三百两银票和一些散碎银子，放在八仙桌上。

“这一次，都顺利吗？”

“没出半点纰漏！我们晚上摸进去的，那拐子被我们一吓唬，还以为遇上了强盗，赶紧交出了卖身契。后来见我们留下一百五十两银票，竟然想加价。于是我就说出了甄…红莲的真实身份，更是要拉他见官，他这才签了契书。”林吉说完，将红莲的卖身契和买卖契书放在桌上。

“这个我先收着，等进了神京再去官府更换正式的契书。至于这些银钱，你和弟兄们拿去分了，我还另有一事需要你亲自回一趟扬州。”黛玉看了雪雁一眼，后者会意，带着蓝蕊她们退下。

“林吉大哥，这枚扳指你一定要亲手交给我爹爹，并让他带上，叮嘱他轻易不得取下来。还有这个瓷瓶里的药水，这是我偶然得到的仙药，能解百毒。

但这个不是要你交给爹爹，而是交给你爹林大管家！”黛玉将瓷瓶交到林吉手中，继续说道，“自从母亲去后，我沿途都在寻找解毒的仙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用去了一半才确定，这瓶药水能解常见毒药。想来就算不能解百毒，拖延一段时间应该没问题。”

黛玉瞎编起来一套又一套，直把林吉说得服服帖帖：“林吉大哥，拜托你了！一定要让林大管家随身携带这个瓷瓶，更衣沐浴都不要离开他的视线！”

林吉紧紧攥住这小小的瓷瓶，感觉其中承载着整个林家的命运。这也不是夸张，如果林如海垮了，林家真的就没了！

他只休整了一晚，第二日就带着人打马离开了白马寺。

接下来一连七天法事，这次黛玉抄写的是《地藏经》。

她双手合十，望着无悲无喜的佛像，许下愿望：若这个小世界真的有转世，愿贾敏和真正的林黛玉下辈子能托生到平安盛世去吧！

黛玉突然发现，自己来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不知不觉已经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她记得原著中，贾雨村到了神京后，靠着贾政轻松谋了个复职候缺，又等了不过两个月，走王子腾的路子，补授应天府的缺。而薛家正是因为薛蟠打死人，才匆忙上京。

按照目前的行程，等他们抵达神京城，这个缺只怕已经另有其人了。没了甄英莲，薛蟠也不会打死冯渊，就连拐子也拿着银子，保住了性命。

即使薛家有计划上京，也不会像原著中那么仓促，定会从容准备一番再出发。等他们到了神京才会发现，一切已成定局。

自离开东昌府后，黛玉一行人只在济南府德州和河间府沧州稍作停留，每次都寻了当地有名的郎中上船为黛玉诊脉。

这一切都是为了营造一种效果：黛玉在通州码头下船时，是病歪歪的。

天津卫码头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运河上微风拂面，夹杂着岸边河鲜的咸腥味。若是放在以往，黛玉或许还会让蓝蕊买些河鲜，回去做了吃。

当她刚一踏上实地，胃里的恶心感就消散了不少。黛玉整个身子都倚靠在蓝蕊身上，另一边由青荷搀扶着。

码头的不远处就是天津卫最大的客栈，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进大堂，客栈的掌柜笑容满面地迎上前：“各位客官，实在抱歉。我们小店有贵人包场，客房已经住满了。”

蓝蕊刚想上前，却被黛玉拉住了。

王嬷嬷这时走上前一步，询问道：“我们原本也没想住客房，有二进的院子吗？”

“有有有！松子，还不快领客人过去看看！”掌柜喜笑颜开。

别看二进的小院加起来不过七八间客房，可一天要五两银子的租金，这比客房价钱可贵多了。

“噗呲！松子！不会还有人叫核桃吧！”绿萝笑道。

一行人穿过大堂，向后院走去。

黛玉突然感到有人在窥视自己。她假装若无其事地回头看了一眼，就见三楼的一间客房内，一个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好敏锐的感知！不愧是林探花家的小姐，果然与众不同。”青年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