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尘封的出租屋与不灭印迹

“咚，咚，咚，咚——”

一段平稳的敲门声后，外置密码锁的大门被小心翼翼地拉开，几秒后，黑黢黢的阴影里探出一个疑惑的脑袋。

是他，我的病人沈落阳。

“你好！我是你预约的空调维修人员。”我露出温和的假笑。

“额，啊？”他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是，是吗？”

“是的，我这里还有预约记录。”我点开租房应用程序，递给他我的手机，上面清楚地记录了预约时间和相关要求。

“抱歉……可能是我睡糊涂了，不好意思。”他挠挠头，疑惑中又带有几丝歉意，“进来吧，我没什么不方便的。”

这是一套专门设计的廉价合租房，没有宽敞的客厅和餐厅，路过紧凑的厨房和洗手间后，剩下的只有狭长的走廊和分布在走廊两侧的房间。

很幸运，这个虚拟世界并没有载入记忆中应有的其它房客。如果初始载入点是那种喧闹的大街，不稳定的人流很容易对尚未适应的病人造成冲击。

走廊没有开灯，我在昏暗的光线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滴——”在按错三次密码后，属于他的房门豁然敞开，迎接我的，是窗外刺眼的阳光。

“麻烦你了师傅。”

他很热心地搬来一把椅子，端正摆放在空调下，这像是某种刻印在他骨子里的助人行为，即使大脑迷糊也能第一时间做到。

“谢谢。”我不紧不慢地打开工具包，用余光观察起房间每一个细节：在这么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小出租屋，空间感却异常清爽，每一个摆放陈设的点都干净整洁，地上也没有堆积的杂物，没有那种拥挤的破碎感。

我站上椅子，目光锁定在那台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

是一款老式聊天软件的应用界面。

我有些庆幸我和他是同一时代出生的人，不然我可能无法理解他的电子设备，也不会一眼认出他正在使用的软件——那些基本都是我20岁时社会上最流行的东西。

让我想起，很久以前，和她保持联系的时候，也是这样一款绿色图标的聊天软件。

我得制造一些动静，让他离开这里。

“好像……有烧焦的味道？”他突然皱紧眉头，下一秒就转身跑出房间。

看来我的计划一切正常。虽然所有的事物都是由他意识深处的记忆构建，但并不意味着我没有调动这些事物的能力，毕竟作为一名特殊的心理医生和仪器的使用者，我就相当于这一切的“引导人”。

我迅速来到桌前，滑动鼠标翻查他的聊天记录。厨房锅里烧焦的食物能提供的牵制相当有限，我需要快速找到关键的线索。

乱码。

乱码！

还是乱码！

我揉了揉额头，尽量先让自己保持思路清晰。仪器没能够复现这些聊天记录，就说明它们已经模糊到再怎么读取、增强和模拟，都无法复刻当年的样貌。换句话说，这些内容都是无关紧要的记忆边角料。

那为什么这个房间里会呈现这台电脑，以及保持开启状态的这款软件？记忆选择了这个地点、这个时间，就一定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正在发生，一件对他而言难以忘记的事情。

已经没有其它可疑的东西，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走廊里的脚步声愈发清晰，我准备松手回去假装修空调，但似乎又受到某种直觉的提醒，突然鬼使神差地点开了联系人那一栏。

有一则被他拒绝的加好友申请消息。

“你就是个大混蛋、大蠢猪！”

情绪异常明显的验证消息，大概是被删除好友后的疯狂泄愤，这种戏码并不少见。

恢复界面的最后一刻，我记下了那个申请人的昵称，然后继续扮演我的维修师傅身份。等沈落阳走进屋子的时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除了那个像是人名且眼熟的昵称：丁婉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