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四年十月二十一号
——“错的人就是错的人,从来不会因为你多能忍,熬多点时间就变成对的人”
收到恩师病重的消息,我急忙前往张府。恩师床前跪着许多人,但我一眼就看到她——眼睛已经红肿,脸上泪痕未干,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跪着,看着床上被病魔折磨,消瘦许多的人。
恩师让我靠前说话,示意滢滢一同往前。恩师将我的手和她的手紧紧相靠,“安之,能帮我最后一个忙吗?滢滢从小就没了母亲,如今我也要离开了,我实在不想她孤孤零零活在世上。你能娶她吗?我知道你一定会对她好的。”那一刻,我心中悲喜交集。我喜欢滢滢,可她......恩师看着滢滢,滢滢点了点头。我心中一颤,不由地握紧了滢滢的手,“好,先生放心吧,我定一生一世只对滢滢好。”恩师慢慢合上了眼。
我一定会对滢滢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民国二十五年一月七号
我给滢滢做了早餐,便去学校了。傍晚才归,滢滢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
民国二十五年一月十五号
我坚持每天都给滢滢做饭,滢滢不会做饭,不论多忙我都会做好。
滢滢不喜欢吃辣,不喜欢太咸,不喜欢吃鸡蛋,喜欢葱,喜欢甜的,喜欢......
民国二十五年一月二十号
今天滢滢第一次说我做的饭好吃,我很开心。
民国二十五年一月二十四号(春节)
——“风大得很,我手脚皆冷透了,我的心却很暖和。但我不明白为什么原因,心里总柔软得很。我要傍近你,方不至于难过。”
新的一年要来了,我想我们的新年也要来了。
天将暮,雪乱舞,半梅花半飘柳絮。吃完团圆饭,滢滢回房了。我去房中寻她,见到她伫立在窗户边上,安静地看着雪慢慢飘落。见我来了,也未出声。我站在她的身旁,陪她静静地看雪。
许久,我们只能听见雪落和彼此心跳呼吸的声音,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看雪。但好像,我离她的心更近了......
民国二十五年一月二十五号
“一切不是人力所能安排的,我们不要过分去勉强。我希望我们皆多一分理智,能够解去爱与憎的缠缚。”
大年初二,我特意起了个大早,和管事阿宝婶一起在灶上包馄饨。阿宝婶说,馄饨长得像元宝,吃一碗馄饨,新的一年可以万事顺利。
馄饨做好了,我去滢滢的房间。在快要进门的时候,一个丫鬟着急忙慌地从滢滢房间出来,看到我像是看见了凶神恶煞。我往房中看去,滢滢的手被一个男人紧握着,那个男人似乎在祈求。我冲进去,一把推开那个男人,看清他的脸,我愣住了。再看见滢滢脸上的泪,我心中像是被无数根细长的针同时扎着一般,揪着疼。
他回来了,他怎么能回来。
我让滢滢先去吃馄饨,滢滢不放心地看着我。
“放心吧,我不会对他做什么的,我就问他几句话。”我示意丫鬟带她离开。“文宇,你还记得你答应张先生的事吧。”我冷静的不能再冷静,“你如今回来找滢滢是为什么?”他盯着我看,恶狠狠的眼神充满了渴望,“原来是你啊,当初就是因为你的出卖,我才没能和滢滢在一起,现在好了,你得到滢滢了,继承这张家财产,真是阴险狡诈。”
“文宇,你自己清楚你为什么没和滢滢在一起,是你自己答应张先生,拿到一千大洋就离开滢滢,这与我何干?我是将你们的事情告诉张先生了,可若非你行事不端,好赌成性,我又怎会阻拦你们?”
“行了,这些事情别提了。我现在回来就是想带滢滢走的。”文宇不耐烦的说道。
我仔细地把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越发冷静。“直接一点,这次又想要多少。”
他脸上瞬间便出现了奸诈的笑容,我在心中冷笑,果然人还是本性难移。“上次是一千大洋,这次嘛...”他用令人恶心的眼神盯着我,“没想到,张滢一个二手货,你居然视若珍宝。那我要三千大洋,钱一到,我立马离开,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
我紧握拳头用力的往他脸上打了几拳,“你真是恶心,滢滢本身就是珍宝,她是独立的个体,从来都不属于任何一个人,她只属于她自己!我也是疯了,居然还想着用钱打发你。你给我滚!”文宇得逞地笑着说,“那我就去找滢滢要,她肯定会给我。”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破碎的响声,滢滢推门进来,看着我们。我瞬间慌乱,不知所措。“许泽生,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原来我一直误会你了...当初并非是你为一己私欲恶意阻拦,而是被爹爹所迫。爹爹也是因为文宇并非良人...”她颤抖地说着这些,我眼里充斥着心疼。如果可以,我宁愿她一辈子不知道这些事情,我想让她如玫瑰一般在阳光下绽放。
“文宇,你真令人恶心,我待你如挚爱,你却视我为物件,与爹爹交易。如今又想故伎重施,你休想,你赶紧滚,这辈子我不想再看见你。”滢滢显得比我镇静。
“哈哈哈哈哈哈,张滢,你在装什么清高,当初你就是嫌弃我的出身,如今还说我恶心,要我说,你才恶心!”文宇疯癫了一般。
“你......”滢滢被气的发抖,我立马过去扶住她。“够了,我们也不想与你多说什么,不要再出现在我们的眼前。否则,即使我是一个书生,我也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文宇也知道现在世道乱,不能招惹有家世之人,识相地走了。
我紧紧拥住怀里的滢滢,安抚着她。过了许久,滢滢抬起头问我,“为什么不把这些事情告诉我,我应该知道这些。”
“滢滢,对不起,我不该瞒你。但是这些是张先生嘱咐的,他让我用一生来护你,我也不愿看见你受到伤害。”
“许泽生,我是什么性格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受过新教育,又怎会明知真相还死心塌地的对他。”
我顿住了,“对不起...”
“许泽生,以后不要再瞒我了,好吗”
“好。”滢滢双手环住了我的腰,回应了我的拥抱。我心里如小鹿乱撞,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滢滢回应了我,我好开心。“安之,你刚刚说的那些我也听见了,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我的心跳的更加欢快了,怎么也无法抑制我的紧张与欢喜。我慌张极了,滢滢见我迟迟没有反应,挣脱我的怀抱,又一次看向我的眼睛。“你最好别说谎,我刚刚都听见你的心跳声了。”是啊,我的每一次心跳都在宣告着我喜欢滢滢。
“滢滢,我是真的喜欢你!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听到之后,滢滢的脸上多了一圈红晕,“你呢,对我有没有一点点心动,我不敢奢求喜欢。”
“有,当然有。”滢滢害羞地说,我激动地将她拥入怀中,“那就好,那就好......”时间仿佛永恒在此刻,我忘记了玫瑰身上本来就有刺的啊,怎会随意让人采摘。我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