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
从裁判厅返回治安局的路上,曹敬安、梁薇等人皆低着头,一声不吭。
车厢里,只有端坐在副驾驶的冯国安手轻轻按在耳后,显然还在进行脑机通讯。
不过很快,他便撂下手,脸上露出难掩的失望。
“情况怎么样了,冯处?”
面对曹敬安的追问,冯国安声音虽然沉稳,可语气却显然不太好。
“川木响倒是已经找到了,被拖行了两百米,身子磨没一半,彻底咽气了。”
“那鬼火呢?”
“锁定不到他,情报组的人已经尽力了,但跟以往一样,这家伙在网络黑客方面的本事还是那么大,只有冲出黑区时,有过很短暂的网络痕迹,但继续追踪下去,就彻底消失了。”
冯国安说到这顿了顿,忽的话锋一转。
“曹敬安,给老魏发个脑机通讯。”
“啊?冯处,他不是回去休息了吗?这时候找他……”
话说到了一半,曹敬安忽然停顿,随即面露正色。
“难道您还是觉得他有嫌疑?”
梁薇一直在旁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由得发了懵,忍不住插话道:“冯处,曹科长,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这怎么还跟老魏扯上干系了?”
曹敬安闻言面露犹豫,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倒是冯国安平静的开了口。
“这件事暂时不用你关心,小梁,你刚来远江城不久,有些事你还不清楚。”
宽慰了梁薇一句,随即冯国安冲曹敬安继续催促。
“发通讯吧,我已经叫情报组的人着手定位了。”
尽管心中极不愿意相信这事,但冯国安既然已经正式的下了令,曹敬安也无法反驳。
深吸口气,曹敬安最终还是将脑机通讯请求,发了出去。
漫长的等待过后,魏枭略显暴躁的声音响了起来。
“搞什么鬼啊,老曹,他妈的休息都不让人好好休息了是吧?”
听着如此不加遮掩的骂声,曹敬安的心里反倒松弛了些。
在冯国安眼神的暗示下,他缓缓开口。
“出事了。”
“啊?什么事?”魏枭的声音稍微冷静了些许。
“川木响……死了。”
“死了?”
魏枭的声音,似乎是真的有些疑惑。
跟着,他的问询声再度响起。
“这家伙怎么死的?马琳买通了法警动手吗?”
“不是马琳做的,是鬼火。”
提起鬼火这个代号以后,曹敬安屏息凝神,像是想要仔细分辨魏枭接下来的每个字。
而在短暂的静默后,魏枭方才叹口气,语气里满是幽怨的开了口。
“艹,就知道这个点给我打电话,没他妈什么好事,所以呢?用不用我现在回治安局?”
曹敬安没答话,而是抬起头,看向了冯国安。
片刻以后,冯国安缓缓的摇了摇头,曹敬安也顺势回道:“不用,我就告诉你一声,你先好好休息吧,如果再有什么意外情况需要你,我倒时再喊你过来。”
“靠,合着折腾我半天,就为了跟我这些屁话,不是急着叫我去集合,下次就别打了。”
脑机通讯被魏枭单方面的切断,曹敬安却也没时间介意魏枭的粗暴,只是抬起头,眼神中满是紧张的望向冯国安。
犹豫了片刻后,冯国安这才缓缓开口。
“情报组传回了消息,脑机通讯另一端的IP地址……的确是老魏的家里。”
“呼!”
长长的舒了口浊气。
跟老魏一同共事了这么久,曹敬安是真的很怕这个他最不愿意相信的结果。
或许是情谊上有所不舍,也或许是并肩这么多次,对老魏的实力有着清醒的认知。
反正不论是出于哪种原因也好,能不用跟老魏站在对立面,已是他最能接受的结局了。
而旁边的梁薇,此时也从两人的谈话里,咂摸出了些滋味来。
曹敬安和冯国安他们,是在怀疑魏枭?
怀疑他什么?
难不成是怀疑魏枭跟鬼火有关?
虽说对待川木响,魏枭的确是很不待见这个杀人犯,可他却也老老实实的保护了他,上次的温特脑机案也是……
等等!
联想到上次的温特脑机案,梁薇猛地汗毛乍起。
因为她意识到,不论是鬼火案的上一个受害人杰拉也好,还是这次的鬼火案的受害人川木响也好,都的确跟她与魏枭经手的案子有关。
是巧合吗?还是冯处长真的没猜错?
梁薇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了副驾驶上的冯国安。
尽管方才通过脑机通讯定位,他们似乎已排除了魏枭的嫌疑。
可一连两起案件,真的只能用巧合来解释吗?
梁薇不敢深想,只能默默祈祷着,一切都是偶然。
自打来到远江城第一天,就是她与老魏搭档,而老魏虽然观念和她不同,但对她的照顾却是实打实的,如果哪怕仅是一线机会摆在面前,梁薇都不希望老魏和鬼火扯上干系。
车子在沉默中继续不断前行,朝着治安局的方向,缓缓驶去。
……
与此同时,魏枭的住所内。
空荡荡的房间里全然没有半点人影,只有摆在书桌上的液晶屏,散发着光亮。
屏幕上,一段段的数据不断的刷新着。
而如果有黑客在这里,就会立马察觉这一串串代码的含义,便是“肉鸡”。
所谓肉鸡,也就是傀儡机,可以被黑客远程操控。
方才曹敬安发来的脑机通讯,也成功被魏枭通过脑机,转移到了这台肉鸡上进行。
这也是为何当情报组根据IP地址定位,最终却只能无功而返。
“咔嗒。”
不知过了多久,屋子的房门拧开,穿着骑行服,带着全包裹式头盔的人,走了进来。
摘下了头盔,魏枭深吸口气瞥向了还散发着光芒的液晶屏。
果然……还是察觉到了些东西。
不过这种试探倒也不是第一次进行了。
该如何在这些人面前撇清自己嫌疑这件事,他也早就轻车熟路。
将脱下的衣服叠好,和头盔一起放在衣柜的隐蔽夹层里,魏枭大大咧咧的坐到沙发上,抓起茶几糖盒里的几块咖啡糖,送进口中,随后边感受着满嘴的苦涩,边缓缓仰靠着椅背。
终于,能好好歇一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