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这么多？”顾霆抱着怀里醉得糊里糊涂的明月。
“明月，还有意识吗？手，扶着点，别待会掉下去了。”
明月似乎听到了，手顺着往上摸，双手交叉抱着他的脖子。
“明月，我们回家了。”
“回……回家。没错，回家，回我们的家。”
等到好不容易将她放到床上，转头对青衣说，休息吧。
顾霆想，他这一晚估计都不能好好休息了。
一身酒味的酒鬼，躺得四仰八叉，一会儿又倦缩起来，活像只熟睡的猫。
他以前养过一只猫，纯黑色的猫，眼睛瞳孔散发出金黄色，每次睡觉时都缩成一团，就像明月此时此刻。
“不洗澡了？”顾霆踢了一下她的小腿。
“不洗。”明月现在有点难受，胃里有点翻江倒海般，“你让我安静地眯一会儿吧。”
“行。”已知她这后半夜难过，他早已吩咐下人准备好醒酒汤，又叫人盛点热水过来。
换平时，全是别人来伺候他，如今，他却能干起活来，而且相当任劳任怨。
简单帮她擦拭身体过后，醒酒汤也来了。
他轻声哄她，“乖，明月，把汤喝了好睡觉。”
“不喝，不喝，我不喝。”
“......”喝醉酒的人耍起小性子来，还真是拿她没有一点办法都没有。
“喝一点，就喝一点。”勺子盛着汤盛到了她的嘴边，好死不死，这勺子被她的手打掉了下去，汤也流到了她身上，衣服里。
“不......喝！”顾霆捏起她的嘴巴就往里送，然而效果并不太好，全被她吐了出来，仿佛那是最难吃的东西一样。
顾霆扶稳她的头，鼓着腮帮子就往她嘴里送，最极端的法子出现了，嘴对嘴喂汤。似亲吻又不似亲吻。
这汤最终被明月喝完了，就在顾霆以为明月可以安心睡一觉时，她突然惊坐起。
“拿我的剑给我，我要耍剑！”
顾霆扶额，大半夜，都不用睡了是吧，想到明天一堆折子过目，顿感憔悴。
他只能扑倒她，禁锢住她，“睡吧，再不睡天亮了。”
“剑呢？”
“明天再练。”
“好吧。”
难得她安静了一会儿，一会儿又问，“这咋这么黑呀？”
“蜡烛吹灭了。”
“我害怕。”
“别怕，我在你身后呢。”
又过了一会儿，顾霆以为她睡着时，又起了声响。
“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唱唱唱。”顾霆胡乱地回答着，没指望她什么时候才能消停下来了。
咿咿呀呀，她的声音在黑暗的环境里显得十分地清晰，落地有声似的，回弹在他的耳朵边。
好熟悉的旋律，好像在哪里听过？在哪里听过呢？
那是他小时候跑出门去和小女孩玩，小女孩就带着他逛长安街道，他们蹿上蹿下，逛完这条街，又逛另外一条街，在他和她回家的路上，她嘴里哼唱的就是这首歌谣。怪不得这么熟悉，原来是有根源的。
“明月，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我小时候啊？”明月突然被打断，但她也不恼，慢慢陷入了回忆，“我的小时候呀，自从我娘死后，我爹就不怎么管我了，我就处于放养状态，但每次偷偷溜出去玩，回来被发现的话少不了一顿骂。”
“然后呢？出去玩有没有遇见什么好玩的事？”
“有啊，小时候遇见一个乞儿，脸蛋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的，就那眼睛是全身上下最亮的地方了。我看他可怜每天拿我的零花钱给他花，带他走遍长安的街道，我一问他爹娘去哪里了，他立马就眼含泪水，快哭出来似的，我就不问了，看他这么可怜，我给他买了衣服，带他吃好吃的，他说长大以后要娶我。”
“嗯，你记这么清楚。”
“那当然，诺言的事情，许的那个人或许不记得了，听的那个人是会记很久的，长大后回想才觉得好笑，那只是孩子间的玩笑话罢了。”
“他叫什么名字？明月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明月捂住脑袋，“头有点疼。”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喝多。”顾霆帮她揉着太阳穴，手上的劲不轻不重的。
明月舒服地呼出声音，“这边过来点，再按按。”
“还挺会儿使唤人！”
至于什么诺言，他倒真的是忘得一干二净了，零花钱对得上，名字是对得上，歌谣也是当年的歌谣，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他落魄时遇见她，给他的钱财，让他在起步时有了积累，如今功成名就，也遇到了她，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
他慢慢抱紧枕边人，暗暗地想：“我的人生里，有明月足矣。”
熟睡中的明月当然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在小时候已转动，转到了今天，他们又以另外一种方式相逢，亦是重逢，诺言在转动的漩涡里成真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明月整个人都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
脑子费劲扒拉地想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记忆断断续续地，一会儿吐汤，一会儿喝进去了，隐约记得有人强制喂她喝，那人不会是顾霆吧？
“夫人，你醒了？昨晚你喝多了，是王爷送你回来的，并且守了你一夜。”
嗯，是顾霆没错了。
“青衣，我昨晚没有做什么事情吧？”
“夫人是指哪方面的事情呢？”青衣跟着他俩回来后就去休息了，后面发生了什么，她还真不知道。
“就是让人想起就能毁青肠子的事情。比如在街上脱光衣服。”
“那倒没有。”青衣回想了一下，“夫人说得这么严重，真的吓我一跳。昨晚夫人安安静静被王爷抱回来后放在床上立马就睡了，后面我也去休息了。应该没有什么毁肠子的事情发生。”就算有，都在房间里，谁也看不见，即使看见，按她家王爷这性子，怎么可能什么都往外说，不过她还真的有点好奇，后面夫人怎么了。
“夫人，王爷叫你下次要喝的话，不许再喝那么多了。”
“我喝多少他管不着。”
“可是难受的是你啊！”
明月一时之间被噎住，本来她只想喝一点点回去套话的，结果想得太完美了，没想到自己不胜酒力，三杯倒。三杯就给自己放倒了。
师傅，江湖的酒水果真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