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雯自从搬到何严正的小阁楼里之后,很少出门,有几天她都闷闷不乐!
新买的手机就放在桌子上,阿雯只是偶尔翻看,电视机也很少打开。
大部分时间,她都只是把身体贴在松软的榻榻米上,这样可以卸掉腹部给整个身体带来的压力!她就那么静静地侧趴着,眼睛或睁或闭,仿佛她根本不在乎这世上的一切。
何严正劝他听一听音乐,或者出去散散心,都被她拒绝了,看不出有多不高兴,但对周围的事情兴致不高。何严正对此也无能为力,毕竟,他不是真正那个该哄她的人。
何严正怀念他的“骑手服”,他觉得跨上摩托车在城市森林里穿梭比现在舒服的多。有好几次他都试探性地询问阿雯可不可让他出去工作,去送外卖,但都遭到很激烈的反驳。
“你敢走,我就走!”
何严正知道这是一句吓唬他的话,但看阿雯那面无表情的脸,他又觉得不太像是开玩笑。于是他也学着阿雯的样子,把自己的身体侧爬在地上,看是不是能接收到什么外星人的信号。被阿雯看到,一脚踹到脸上。
“你有脚气没有!”
“你闻闻!”
“啐”何严正一口吐沫吐在了阿雯的脚上,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再用鼻子闻了闻阿雯的脚,
“恩,没味道了”
“哎哎哎,哎呀,这脚不能要了,给我把刀,我要把脚剁下来!”
两人同处一室,就是用这些小玩笑打发时间。何严正有的时候,实在忍不住两个人这种近距离的相处,就拖着一张破床垫,在楼顶上随便找个地方躺下看天,留阿雯一个人在阁楼里。
阿雯给了何严正一张银行卡,让他从里面拿两个人的生活费,所以何严正算是过上了被“包养”的生活!
当何严正想问问阿雯到底经历了什么的时候,阿雯还是那句话:
“再问就×给你看!”
何严正倒是无所谓了,像阿雯这种女人的历史,无非就是那几个套路,猜都能猜的出来!他只是好奇,想问问为什么非要选中他来同居,但又怕得到一个再问就死给他看的回答,于是索性,爱咋咋地吧!
他每天负责为阿雯准备三餐,大多时候都是点外卖,极少时候,还是点外卖。
对于何严正而言,伙食是直接上了七八个档次,再也不吃路边摊,订的都是大馆子的招牌菜。喝最新鲜的果汁儿和牛乳。何严正还是更加偏爱肉类,各种大肘子猪蹄牛头一顿狂造,他故意在阿雯面前吃的生猛吃的带劲吃的无所顾忌,他巴不得阿雯心疼她的饭钱而离开他,他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好像是在一个局里,成为了一颗棋子。
他还感到,阿雯其实也是一颗棋子,只是阿雯那颗比他这颗高一个档次。或者说,他是阿雯的一个附庸而已。
不过阿雯好像并不在乎,随便吃,而且阿雯吃的更加种类繁杂,各种何严正不认识的“菜叶”,各种海鲜贝类,各种奇形怪状的鱼类,还有各种他不认识的黏黏糊糊的东西,阿雯都在不停的往嘴里送。可以理解,为了胎儿嘛!
有一次,何严正看着她举着一坨黄橙橙的类似蟹黄一样的东西包着菜叶张开大嘴准备往下吞,何严正的眼睛都看直了,兴致勃勃的要看三口一头猪的表演,阿雯噗嗤一声就笑喷了,她问何严正为啥总盯着她,他说他没盯着她,他盯着的是她手里的东西,像坨便便。阿雯给何严正包了一坨,要往何严正嘴里送,何严正拔起屁股就跑出了门儿,即使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或许阿雯在等什么,下午的时候,阿雯让何严正去买了一台笔记本,但买回来她连看都没看过。
城市的灯光照的夜空发红,小雨降下湿润着大地,天空一片阴暗沉闷,何严正在楼顶捡了一把不知谁扔的破伞,伞骨七扭八歪,还连着一片塑料伞纸,他就这样顶在头上,也能遮风挡雨。
他能看清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它们似乎不知疲倦,富人的生活里没有白天黑夜,他们也不害怕打雷下雨,随时随地都能够来去自由。何严正从口袋里抓了一块塑料纸包的糖放进了嘴里,这是他自己赚的钱买的糖,他不怎么喜欢这种简单的糖块儿,放进嘴里仅仅是因为这是他自己的。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快两个月了,这半个月他们就生活在同一个屋子里,一同吃一同住,有各种不方便,但都很快克服了,比如阿雯换衣服不方便,于是就有了一个简易的滑轨更衣室放在角落,一拉即可。再比如何严正晚上睡觉后爱放屁,于是屋里多了一个排气扇,只要有异味儿,阿雯就会拉响“警报”,其实阿雯有的时候也放屁,何严正想开排气扇,但阿雯会调皮地紧紧攥着开关不让他开。
渐渐地两人的距离也会不自觉地越来越近,阿雯有的时候会抽筋,她就会让何严正给他按摩,从脚部一直到小腿肚,这么一路按摩,何严正的第一感觉就是手感不错,软。有的时候腰会酸痛,她也会斜躺在何严正的身上,让他揉揉腰,这时候的何严正会看到很多东西,也会闻到第一手的味道。这种情况的时候他问过阿雯家里还有什么人,阿雯回敬了他一个中指。
很显然阿雯跟何严正仅限于眼前,她不希望有任何的深入。这让何严正觉得挺没意思,就像一部电视剧,从第一集就知道结果,接下来的每一集都是多余的水分。
或许,像何严正这种无权无势又不会巴结逢迎的男人,阿雯都瞧不起。
何严正有的时候会蹲在天台的某个角落自己抽闷烟。在这地方,捡个烟屁股都捡不到个红塔山。阿雯能感受到何严正的这种情绪变化,但她不在乎,谁会在乎一个没本事的男人的喜怒哀乐!
有几天晚上,阿雯的手机开始有一些动静,何严正感觉的出来,那是个男人,每次联络阿雯都是深夜,何严正都是在半梦半醒的状态,阿雯接电话都是到外面,何严正每次都是看到一双脚出去一双脚进来。
阿雯都是到何严正听不到的距离去接电话,或许阿雯要走了,何严正这样想。
果然,阿雯没几天提着一个包,带着那台笔记本电脑离开了,其他什么也没带,何严正静静地在门口站着,看着她收拾,也什么都没说,他知道,说什么都是无意义的!
阿雯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两人四目相对,略显尴尬,但阿雯还是懂人情世故的,她努力抬起已经很重的身子,抱了抱何严正,然后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一下,说了声谢谢!
“再见!小心!”何严正也说不出别的什么话了!
之后的日子,何严正的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穿的像宇航员,小黄衣小绿衣轮流换,上班送外卖,下班路边摊,偶尔再到他的世外桃源那个半山腰去看看别墅。
但有一件事却变了,那就是阿雯的眼睛和阿雯的脚,总是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不是他故意的,只是有些东西,记住了,就是记住了。他忘不了两个人“耳鬓厮磨”的样子,忘不了那些夜晚,给阿雯按摩缓解疼痛的日子。阿雯仿佛已经成为了他人生的一部分,但他明明知道那就是一只在风中摇曳的蒲公英,总有一天,大风吹来,她会跟着风飘向远方!
何严正吃了口手里的煎饼果子!苦笑了一声,不知是在嘲笑阿雯,还是在嘲笑自己。
外卖大军越来越庞大,好像人们都不怎么喜爱朝九晚五有着固定程式的枯燥人生,都开始过上血里带着风的疾驰生涯,其实大家都清楚,但凡有个靠谱的风挂不得雨淋不到的固定工作,每月能够领导足够的薪金,有哪个傻子愿意把自己的命拴在车轱辘上呢。
随着加入的人越来越多,能赚到的越来越少了。
何严正虽然情商低了点,但智商还是在线的,他清楚,任何一条成熟的生产线周边五步之内,必定需要下游的供应商进行保障供应,外卖和快递也一样,也需要大量的旁支。于是,何严正取出了自己压箱底的一点钱,买了一条生产线,在郊外租了个废品收购站,进行瓦楞纸、塑胶袋以及泡沫填充材料的生产和销售。
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动力,潜意识里告诉他,可能是阿雯吧!
虽然不是什么稀缺行业,但由于利润低,从事的人不多,大部分都是从周边区域采购,很少有直接生产的厂家,因此,算是钻了一个当时当地的空子!他跟这些跑四轮子的都是兄弟,平时在一起没少灌啤酒,大家水捧船高,都来照顾生意,另外,全城的工业园他都跑过去过,知道哪里有大量的纸箱等包装材料的使用需求,因此,凭借距离和价格优势,很快就占领了本地的市场。
其实厂子里就他一个人,生产线开起来,各道工序都是他自己亲力亲为,虽然累点,但最起码能够有了说话的底气,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有的时候订单量大的时候,昼夜不停,实在是累的够呛。但一个月的生活费是着实有着落了,同时还能有点不小的盈余,付场地租金和水电之后,算下来自己一年可以攒下一辆小轿车的钱。
那个阁楼他还续租着,钥匙也没换,他知道自己在等谁,但又觉得没有意义,总是这样纠结着过了两三个月。
他其实不知道阿雯到底怀孕几个月了,但从之前两个人在一起时的肚子比量,预产期应该快到了,他不知道这个丫头会把孩子生在哪里,孩子生下来之后,会有人照顾她吗!
何严正的厂子的周围是一片核桃林,核桃林的后方是一片尚未完工的工地,大楼已经修到最后就差安窗户安门了,可突然间停工了,停了很长时间,应该是资金链断了吧,这种情况全国比比皆是,到处都有烂尾楼。
何严正看小区的位置和格局其实都非常不错,这楼完工之后,安静又宽敞,环境还十分优雅,应该是个非常不错的栖息地,总比自己之前居住的那些纷繁杂乱的老破小小区强不知多少倍。
这个小区就在何严正的房间后面,从后窗能够看到小区的前脸儿,突然有一天,他看到一栋楼上亮起了一缕灯光,灯光非常昏暗,但何严正能够确认,那不是远方灯光的影射,而是实实在在在一户楼房中传出来的灯光,按说没有完工的建筑是不能出售的,也不可能有人居住,怎么会有灯光,何严正以为是看守工地的人员将某一户改造成了宿舍,没有过多在意,但当那一户阳台上出现一个长发女生之后,他才判断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何严正有一辆三轮车,用来给市里的各大快递站和大客户送货,每次去市里,都要经过那个小区的大门,说是大门,其实没有门,原来的自动推拉门已经被什么人暴力推倒,门上放了许多荆棘和树枝,留有一个一人多宽的出入口,何严正想,阳台上那个女人应该就是从这里进去的。
好几次上下班的时间,何严正都看到一个戴头盔的长发女人骑着电动车从窄门里挤出来,她身材纤细,弱不禁风的样子,何严正没有注意她什么时候下班,但每天夜里,那个阳台上总会亮起一盏昏黄的灯。
临近节假日的时候,何严正忙疯了,各大店都急着要货,他没办法,这时候不帮客户满足需求,平时客户就不会帮自己清理库存,只能二十四小时不停机,加班加点的生产,自己已经顶不住了,于是他从附近的郊区村庄里找了几个大婶儿,帮他一起干。由于给的日薪高,大婶子们忙并快乐着,何严正则一趟趟的往市区去送货,三轮车都快跑冒烟儿了。
每次经过那个小区门口的时候,何严正都得拐一个急弯儿,这个弯儿拐不好,车子就又侧翻的危险,但拐的次数多了,也就有了技巧,警惕也就随之放松了。何严正着急去送一批货,三轮车上一沓沓纸箱码放的整整齐齐,足足有一人多高,就在那个急弯儿,突然闯出一辆电动车,何严正没控好车,为了防止撞到人,不得已主动侧翻,还好车速不是太快,虽然车翻了,何严正只是擦破了点皮。
何严正赶紧爬起来。其实车子距离电动车还有好几米,万幸没有造成车祸。何严正仔细一看,正是那个阳台上的女人。那个女人把电动车停好,过来帮忙把纸箱又重新捡回到了刚刚扶正的三轮车上,
“你没事啊!”那个女人的声音很轻很细!
“没事的,没事的,我还害怕撞到你!”何严正一边重新把纸箱板捆扎好,一边重新发动车子。
“我就住在你阳台背后的核桃林里,有事儿您说话”何严正着急送货,没有再多说什么!
何严正没有意识到,他这句话倒是暴露了他自己,这女子是不认识何严正的,但何严正却从背后观察过她。
从几个干活儿的大婶儿口中得知,自己租用的这里属于一个村子,村子里的原住民其实大部分都搬进城里过活了,现在村子里基本上都成了出租屋,各式各样的租客都有,而且这里是远近闻名的“女巷”,据几个大婶儿介绍,各个年龄段的都有,有个大婶儿还很热情地要给他“牵线搭桥”,把她家的一个租客介绍给何严正,被何严正婉言拒绝了。何严正不懂这一行聚集的规律,他所在的位置位于村子后面,村子前面他从来没有去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何严正的生活十分的简单,没事的时候,他就在门口的大槐树下支起一个台子,烧一壶开水,沏一壶热茶,对着门口发呆,没有正经工作的时候,担心吃饭,现在吃饭问题仿佛解决了,他却不知道自己内心在担心着什么,反正他的心依旧不安宁,仿佛还有什么事儿他没办,但他又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事儿没办。所以,他对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十分排斥,他只希望自己的世界按照自己的法则简单的运行即可,别人的世界,他不想也没有兴趣掺和。
“有人在吗?”一个细声细语的女人声音打破了何严正的沉思,桌上的一壶茶已经见了底。
“有,请进”,何严正抬头一看,认出来,是阳台上那个女人!
“你好小妹,快进来!”何严正热情的招呼着。
“大哥还记得我吗,我是……”
“记得,记得,我每天都能看见你!”
“每天?”
“对呀!你看!”何严正从他所站的方向向上指了指,
果然,从何严正的院子,能清晰的看到那个阳台。
“呀!原来我们两家离得这么近!”这女人笑起来何严正才发现她一脸的清秀,眉毛细细弯弯,嘴巴像是砂糖橘大小,五官整体不出众,但拼起来就觉得很耐看,再搭配一头乌黑的马尾,更加凸显知性气息。
“我可不是故意偷窥的,你不要误会,是整座楼上只有你一家有灯光!”何严正急忙解释道!
“没有,没有,对,确实,整栋楼上就我家有人!”说道这里她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家?这楼还没盖完……我明白了,你是买的期楼对吧?”何严正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她会住在这里。
果然,两个人慢慢坐下来,这个女人向何严正讲述了她的遭遇,她叫赵云霞,是附近实验小学的语文老师,三年前凭借自己多年的积蓄购买了“明唐帝国”的先期楼,说好的一年交付,但一年过后又一年,一年过后又一年,直到三年期满,售楼处人去楼空,大家才知道工程早就断了,开发商已经润去国外,留下众多业主在风中凌乱。
在走遍所有救济途径之后,赵云霞无奈,只能拿肉身抗议,搬进了这没有水电,甚至连窗户都没有的楼房。
何严正知道,这样的事情太多了。
这次赵云霞来他这里,其实就是想求何严正能够从他这里拉一条电线,因为她每日的用电都是通过逆变器从电动车电池里来的,但那玩意电量太低了,只敢开最低的照明。
听了赵云霞的遭遇,何严正很可怜眼前这位人民教师,于是很爽快的答应帮她搭一条线。
出于安全考虑,他趁夜色在马路上凿了一条“通道”然后铺上一根钢管,钢管铺好后又用速干水泥把路面恢复了正常,由于这里偏僻,所以车辆来往不是很多,还不等有人觉察,“工程”已经完工了。这样再把电线穿过钢管接进小区,用起来就方便多了,何严正还在钢管里加入了另外一条细管,用来通水,这样有一个水龙头,就比赵云霞从别的地方提水方便多了。
这一切都弄完,也就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何严正的动手能力强,做的掩护都非常好,如果有人发现,可以立即断电,把线路从他这头拉出来,神不知鬼不觉。
等赵云霞再次下班回家,她已经能够有足够的水和电用了,只不过何严正这里的电都是工厂电,比民用电贵一点,但总比没电用好。
赵云霞买了几样小菜,买了百十串内容丰富的烧烤,买了一提软包的啤酒给何严正提了过来,何严正受宠若惊,觉得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两个人在一个破木板搭成的长条桌上坐罢,就开始对面而饮。
可能是下班时间的缘故,赵老师穿着十分休闲,上身一件吊带加一个一件罩衫,露着肚脐,下身一件短裙没有穿袜子,脚上是一双凉拖。整个人不像阿雯丰满臃肿的纯欲风格,她是一种瘦长骨感的知性美,脸上更加的深沉,让人感觉更加的有内涵。
等放开喝酒,何严正才发现赵老师其实是一个非常健谈的人,虽然说话细声细气仿佛非常怯懦地样子,但听久了就会发现,其实她说话慢条斯理有理有据,非常具有逻辑性,也非常具有说服力,应该是当老师的职业病亦可以说是职业素养使然吧。
两个人一杯一杯地续着大麦饮料,话匣子也就打开了,开始各自介绍各自的过往,何严正才得知,这位赵老师之前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前夫是一位在国家企业上班的高级知识分子,工资高福利好,人也长得帅,当何严正问起离婚的原因时,赵云霞只是说两人是通过相亲认识的,彼此没有感情基础,在一起久了,都没有了激情,所以和平分手了。
何严正向来对这些文化人的感情激情之类的酸词表示不屑,因为在他的世界里,男女之间谈真感情简直太奢侈了,也太高档了,普通人哪里谈的起感情,还不全是交易,就看谈的拢谈不拢了。
所以赵老师的婚姻用何严正的语言描述起来就是互相都玩腻了。
两人喝到高兴,赵老师就问何严正有没有女人,何严正犹豫了片刻,因为他想到了阿雯,但阿雯显然不是他的“女人”,但除了阿雯之外,他就再没有其他“女人”的经历了,所以,他苦笑了一下,说自己没有。
“你肯定有!你犹豫了!那个人是谁?”赵老师拿起绿色的酒瓶,又给何严正倒了一杯酒,也给自己满上。
“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位友人,她并不是我的女人!”何严正撸了一串肉,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妹子也看见我这什么情况了,我这人一向是清贫如洗,所以,很少有女人愿意多看我一眼,呵呵,也算是一种清闲吧!”何严正也拿起酒瓶给对方倒满,也给自己重新倒满一杯。
“正哥谦虚了,我想那个人能挂在正哥心里,应该是有十分的特色吧,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一个舒心吗?你能看上她,她一定是那个让你舒心的人!”赵云霞双颊已经绯红,这女人喝酒上脸。
“嗨,不说了,也只是一个匆匆过客,见时欢喜,过后不迷,如此而已!”何严正抓起桌上的半瓶啤酒狂灌了一大口。
“呦呦呦!没想到正哥还是个大情种!”赵云霞戏谑的说道!
“大情种?”何严正显然是对这个词语有些错愕,但接着就有些疑惑。
“我这种人怎么能算是大情种呢?这太夸张了吧!!!”
“呵呵,这种事情我最有发言权,一个人陷进去跟没陷进去完全就是两个状态,你的状态只表明一件事情——你陷进去了!”赵云霞用一种近乎轻蔑的口吻说道!
“不可能,我跟她之间根本就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也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逾矩的事情!”何严正的眼神有些迷离,身体感觉轻飘飘的。他抬头看看天上,一轮明月已经挂上了天空,不知不觉两人已经从傍晚喝到了深夜。
“不可能?那你为她留着那个地方干什么?”赵云霞杏眼圆睁地望着何严正,她也喝多了。
“你怎么知道我为她留着那个地方的?我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啊?我们之前认识?”
“哈哈哈哈,我们不认识,我之前不知道,但我现在知道了!”赵云霞满脸狡黠地站起来,她身子摇摇晃晃地。
“好了今天就喝到这了,很高兴认识你,大情种!”何严正看着她走出自己的大门,然后过了一会,阳台上的灯亮了起来。
“不可能,绝对没人知道!”何严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他感到一阵眩晕,他径直走到自己的那个小破屋子里,一头扎到了床的怀抱。他朦胧间仿佛又回到了跟阿雯在一起的日子,那些两个人在阁楼上头对头,脚对脚,四仰八叉的日子。他幻想到一个大肚子的女人,又光着脚迈过他,一阵香风拂过,何严正又沉醉在这种女人的气味当中,慢慢沉睡,慢慢沉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何严正感觉一阵恶心,头好像炸裂一般疼!他看了看院子里满桌的狼藉,才想起昨晚上是在喝酒。
何严正不时会向那个阳台上望去,白天的时候那里是没有人的,只有晚上亮起灯来的时候,何严正才会见到那个女人的身影,有的时候赵云霞也会在阳台上跟何严正招手示意,何严正也会招手示意,隔得虽然很近,但面部表情还是有些模糊,只是微笑的话,对方可能看不到表情的变化。
何严正的生意越来越好,心情好的时候,他会去附近的农家淘一下鸡鸭鹅之类以及新鲜的蔬菜来尝鲜,他不是有意想邀请赵云霞,只是当满桌子食材的时候,会感觉到一丝落寞,不知不觉的就会拿起鸡鸭鹅向那边的阳台挥舞一下,起初,他并没奢望赵老师能够理会他,只是礼貌性的或者说试探性的邀请一下。
人家十有八九不来,自己就一个人吃呗!
何严正望了望她的阳台上,赵云霞似乎正在洗衣服兼洗头,由于没有自来水,她只能从一楼把水提上去,她的头发湿漉漉的,应该是刚刚洗完头,此时的她穿着很“清凉”,何严正不知道这时候叫她是不是有些不方便,他还是站在最显眼的一个地方,拿起一个破脸盆敲了几下,沉闷刺耳的声音传出去,果然成功吸引了赵云霞的注意力,何严正看她往这边看,于是拿起一只大白鹅朝她比划了一下,示意她要不要过来一起。为了活跃气氛,他还比划了个喝酒的姿势。
夕阳马上就要落下,空气中的暑气不是那么足了,有了丝丝凉风,此时能够饮酒吃肉是最惬意的事情了。
赵云霞比了一个OK的手势,在身上擦了擦水渍,示意何严正自己很快就下来。
何严正趁这空挡把鸡鸭鱼肉都收拾了收拾,大约有半个小时的样子,赵老师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这次她穿了一身洁白的连衣裙,连衣裙有些透光,但他很快就把注意力转回到了那只大鹅的身上,案板就放在地上,何严正拿出菜刀,一刀刀的把那只大鹅大卸八块。他示意赵老师坐一会,但赵云霞很热情,也开始帮着何严正下厨,两个人三下五除二,该炒的炒,该炖的炖,一桌热气腾腾香喷喷的下酒菜就很快成型了。
这次何严正还特意用废旧木头做了一个宽敞平整一点的板桌,地上也不再是泥土地,而是仔细的排砌了红砖,这样就更加有了园林的气息。他从冰箱里拿出了一提啤酒,随便落座,两个人就又开始推杯换盏。
就像这样的会餐,两个人进行过十几次,每次两个人都喝的酩酊大醉,两个人感觉对方都很简单,没有任何隔阂,所以在彼此面前都能放开戒备心。随着接触的机会多了,两个人一起从事的活动也多了起来,赵云霞带着何严正参观了她的“家”,那是一个一言难尽的地方,电梯只有一个井,步梯没有扶手,贴墙上到三楼,楼栋里地面是洋灰水泥的打底,本来是需要再垫土再铺一层瓷砖的,但烂尾后就止步于洋灰水泥那一层。没有门,赵云霞就找人装了一个简易的铁板门,人进去之后,用铁闩在里面把门闩上。屋内也跟屋外一样,没有地板地面,都是洋灰水泥的打底,因此进去之后门槛要比地面高出一米多,稍微不注意就会跌一个大趔趄。没有窗户,就在窗户旁边打了一个不锈钢框架横竖都用不锈钢方管隔成一个个方格,然后在方格上安装玻璃,这样就能起到临时窗户的作用,不过采光和通风就会差一点,但夏天全打开还是没问题的,不锈钢外层还铺设了一层绿色的纱窗,这样就不用害怕蚊虫了。
里面虽然简陋,但被赵云霞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一点没有让人感觉到是临时的住所。就好像这里就是赵云霞的家。但其实,只要那些大人物一句话,她辛辛苦苦创造的这一切都得跟着灰飞烟灭。
由于没有任何装修,整个屋子显得异常空旷。何严正环视一周,这里有一个大厅,两个卧室,其中一个卧室里有一张床。“客厅”里有一个小冰箱,阳台上有一台洗衣机,家里就这些“简易”的家电。
何严正走到阳台上,放眼望去,可以看到一个村庄的范围。他看到阳台的铁丝上,挂着有几百双长筒袜。
“你有这么袜子?天哪,你是卖袜子的吗?”何严正调侃道!
“每天都要穿,所以就多!”赵老师回答道!
“没注意你还爱穿长筒袜!”何严正这时才把注意力关注到赵云霞的腿上,果然她腿上穿着一双肉色的袜子。由于她的腿太细了,很难引起人的注意。
“当老师的要注意形象,穿裙子都是尽量要穿袜子的!”
“原来如此,有道理!”
铁丝的另一端是一堆女士私服,何严正知趣地退了出来。
客厅里有一个垃圾桶,是一个油漆桶改装的,应该是工人扔掉不要的,里面有很多垃圾,但有很多男人用过的橡皮套,有的里面还有未干的液体,很显然是最近用过的,何严正很纳闷,好像没有注意到,有男士出入过这里。
“你有男人?”何严正看着垃圾桶里的橡皮套问道。
“没有啊,怎么啦?”
“嘿嘿,那这些是谁用的?”何严正调皮的问道。
赵云霞这才意识到何严正指的什么!
“我前夫偶尔会来,跟他用的!”她顺手拿起一个白色塑料袋扔到了垃圾桶里,正好把那些东西都遮住了。
“原来你们还保持联系!”
“啊,他每个月还会给我打生活费,离婚的时候协议的,法院判的!”
“那他每月是不是还会利用给你生活费的机会占你便宜啊”
“也不能这么说吧,我也有是有需求的人,各取所需吧”赵老师满不在乎的回答道!
“也对,临时用用也不错”何严正也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但他内心总觉得这种男女关系怪怪的。
“那你呢,没有个女的让你占一下便宜吗?”赵云霞给他倒了一杯水,水很浑浊,附近的水质很不好。
“我哪有这样的福气,养活自己刚刚够,哪有钱给别人发生活费!”何严正朝垃圾桶努了努嘴。
“你人不错的,会有的!”两个人都抿了一口水。
旺季过后就是淡季,淡季里,何严正得以喘口气,不过他还是喜欢忙碌的感觉,让他感到踏实。
数数一周的时间,到手的钱有两沓,他挺知足,多少是多啊。他又去附近的村子里淘换了点鸡鸭鱼肉,准备犒劳一下自己,他照例要叫一叫赵云霞,但这一次他猛然发现阳台上好像多了个人,一边是赵云霞,一边是一个穿干部夹克模样的人,一个男人。
何严正很知趣,手里提着一只鸡,立刻退到了树后面。
何严正明白是谁来了,自己笑了笑,然后自顾自地开始做起饭来。
天像是要下雨,阴沉沉的,天上一点星光都没有。这顿饭,何严正吃了很长时间,他本来是个没有什么牵挂的人,现在更加没有牵挂了!
他环顾了一圈小院,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很好了!有吃有喝,还有自己赚来的一张床,还求啥,不比满大街求好评的生活强。
喝的晕头转向,他躺下去了。但今晚好像很难入眠。他忍不住抬头从窗户里往外看去,那边还亮着灯,估计还没完事儿吧,何严正拿起了一本连环画《七剑下天山》,一页一页地翻看了起来。
快到夜里一点多的时候,何严正听到了一声汽车喇叭的声音,因为附近的出路,何严正的大门是必经之路,紧接着就是一阵汽车驶离的声音。何严正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是赵云霞的前夫走了,假装又躺了一会,但好奇心还是驱使他坐了起来。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树下,悄悄地往赵老师的阳台上张望,果然,赵云霞此刻正在一个人趴在阳台的栏杆上,隐隐约约,他还看到一缕白色的烟雾,应该是在抽烟。何严正躲在树后,不知道该不该现身“打个招呼”!
想了半天还是慢慢退回到了屋里,看看手机,已经凌晨两点钟了!
这时手机响了
“睡了吗!”
何严正一看头像,居然是赵老师
“还没!”
“去找你玩儿啊!”
“好啊!”何严正有些紧张,这个时间,这个当口,他不知道自己会怎么面对一个女人。
他来到院子里,天空已经开始有闪电在不断晃动,起风了,整个世界呈现一种沉闷的暗黑色。他把院子门打开,他先是站在院门口,后来觉得不合适,就站在屋门口,后来还是觉得欠妥,就又来到了院门口。
狂风已经开始刮起来了,风里夹着石子树叶,打在人脸上生疼。
赵云霞从风里斜着就拐进了铁门里。进了门有墙的阻挡,风力才减弱了。她穿着一件绸缎面的热裤,上面也是同样面料的披衣,披衣下面,是一件蕾丝。
何严正把她从狂风里接进屋子,外面随即雨点像打击乐一样乒乒乓乓就演奏了起来。屋子里一盏老式的白炽灯,只有10瓦,勉强能看清人影。
“你男人走了?”何严正实在感觉没话说,就蹦出这么一句。
“那不是我男人”
“好大的雨啊!”
“我没吃饱!”
“我还给你留了点,可惜下雨了,没法热热了,我去给你盛上!”
“我说,我没吃饱!”赵云霞坐在床上,大大的眼睛从下往上看着何严正。
“对啊,等着,我去给你盛饭啊!”
“没吃饱,没吃饱,没吃饱,听不懂吗!”